他好像被上天丢出幸福的大岛屿,他依旧是那片大洋上孤零零的小岛屿,享受风吹日晒,享受世间孤寂。
“我在病房外,透过玻璃,记住了你的样子。”
“林鸥,所以之前午休在花圃的认识也是你精心准备的?”乔屿慢慢说,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吐出来,打在了林鸥的心上。
“……是,乔屿,我爸爸也很痛苦,我也很难过,我们整个家没有比你们家好多少。我知道你是我校友,我只想……只想帮助你,这一年里我也很挣扎。现在……现在,高考好了,我觉得我不能瞒着你了。”林鸥一下子跌在地上,语无伦次说着,眼泪湿了衣襟,长发乱糟糟的。
林心婉慌忙上前拉起林鸥,心疼地擦去林鸥的眼泪:“孩子,我们知道你爸爸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你们不用自责,而且你已经为乔屿做了很多了。”
乔屿掩着面,痛苦不堪:“你为什么不一直瞒着我。”
六月的风吹着骄阳的温度,吹在他们的身边,叫嚣的烈日,肆意穿梭在他们的跟前。
乔屿说了最后一句话,转头倔强地推着轮椅走了。
他说:“林鸥,你不用来赎没必要的罪,我也不怪你,但是我没法接受你是怀着目的来和我成为好朋友。”
林心婉匆匆安慰了林鸥几句,摸了摸她蓬松凌乱的头发,“阿姨不怪你们,小屿也不会怪你们的。”随即又匆忙跑上前去追远去的乔屿。
“乔屿……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我在雪天里看到你滑滑板摔在雪地里……但是我不敢。我很早很早就想认识你了……”
这世界,只剩下了林鸥的喃喃声,她耳朵里住着乔屿,他正抱着吉他唱着五月天的《倔强》:“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对自己说谎。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林鸥从那个午后伸出友善的手开始,一直被困在漩涡里,她原谅不了自己,也无法让乔屿原谅自己。
还有,那本画册,从林鸥第一次在十六街区看见乔屿,到乔屿躺在病房里,到现在,都是他。
都是他,只有他。
陆、
八年后,婚纱店。
林鸥试婚纱,未婚夫的好友也在试伴郎服。
沈益炫有些醉醺笑道:“林鸥,我们真是有缘分。八年前,你和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有夫妻相。八年后,你要嫁给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了。”
“沈益炫,这些年你有他的消息吗?”
“联系没有了,不过听说高考后他妈妈带着他去了国外看腿,好像有知觉了,自己捣鼓着写歌唱歌……乔屿这么聪明,肯定过得比我们都好。”沈益炫别过身去,慢慢说着。
“他过得比我们都好就好……”林鸥穿着店里最漂亮最昂贵的婚纱,却掩面痛哭起来。
这些年,她跌跌撞撞,过得一点儿也不顺意,美院差了两分,去国外的机票因为堵车作废了,心仪的公司只招两个人她的总成绩正好排在第三……
夜里,她蜷缩在被子里,翻看歌单,在热歌榜看到了一首新歌《海鸥》,歌手叫山与。那一夜无眠。耳机里循环着《海鸥》,清凉的男音像在夜里闪烁着的明星,就像乔屿的眼睛。
远处地平线燃起了光,她在微博给山与留言:海鸥是你喜欢的动物吗?
她一直在等待,却从未收到山与的回音。给山与留言的粉丝那么多,很快就石沉大海了。
一个月后,她穿着洁白得体的婚纱,由父亲交给丈夫。司仪问她,愿意吗。
她眼前是十六岁的少年乘着风自由笑着,是十七岁躲在她画册里翩翩的男孩,是高考前认真问她到大学后愿不愿意验证一下初雪含义的少年。
十八岁的她,心里欢呼雀跃,却不说愿意。
二十六岁的她,泪眼朦胧,确定,“我愿意。”
她放在休息室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博回复,山与回复:是我很喜欢的女孩。
那本老旧的画册,缺了一页,是一张蓝色基调的水粉画。画里的少年置身于花海,耳间别着一朵小黄花,眉眼温柔地化在了风语里,乌黑的短发遮住了半红的耳朵。
八年里,他没有向她讨要残缺的一页。就像他的心,一直在她那。
而她在八年前的高考前夕,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没有撕去那副或许是她这一生最满意的冬景图。就像,遗憾和痛楚始终未离开她。
《海鸥》里,山与唱着:亲爱的海鸥,终究找到了回乡路,而我不过是一座孤单的岛屿。海鸥海鸥,你还愿不愿意再迷路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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