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战胜两人,他只需要救走那个婴儿。
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亚伯藏进阴影里,由于雕像的视觉死角,乞丐们完全没发现这一侧的异动。
一、二、三……
“嗖!”
当乞丐蹲下身想捡起弃婴时,亚伯猛地冲出,对准他的肩头撞去。
光凭他的力气撼动不了一个成年男性,所以撞到乞丐的瞬间,亚伯把匕首狠狠插进对方的大腿。
乞丐吃痛地惨叫一声,重心不稳,朝旁边踉跄歪倒。
亚伯趁机俯身捞起婴儿,没命地向反方向狂奔,另一名乞丐伸手抓他,却被同伴的身体阻碍,没能得逞。
“哪来的小杂种!站住,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两名乞丐反应极快,见状怒火中烧,发狠地追在亚伯身后。
下城区是他们生活几十年的老巢,不像难得来巡逻一次的士兵,乞丐们对亚伯的每条路线了如指掌。
狂奔中的亚伯怎么都甩不掉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两人粗壮的脖子愈发粗大,脸色涨成猪肝的颜色,满眼血丝,模样好似深渊的恶魔,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剁碎他的骨!
毫无疑问,他们杀过人!
而且不介意今天多杀一个!
被抓住必死无疑!
不知跑了多久,亚伯满头的热气渐渐变冷,他的小腿肚子直打哆嗦,眼前出现黑白色的星星,干呕的冲动涌上喉咙。
跑不动了!
难道我要不明不白被两个乞丐活活打死在莱茵城?
不、不——我不辞千里来到莱茵城绝不是为了这么卑贱地死去!
“啊——啊——”
远处响起乌鸦拖长尾音的嘶哑叫声,穿透下城区既幽静又喧嚣的大街小巷,传入亚伯隆隆作响的耳朵,清晰明亮。
亚伯转头,没看到乌鸦的踪迹,却见两个建筑物之间有一处狭窄的缝隙,连忙侧身挤了进去,顺手抓住几个闲置的木质酒桶,挡住入口。
“妈的,那小兔崽子躲哪去了?”
“肯定在这一带,操,他跑不远的!”
乞丐们骂骂咧咧地从木桶前方经过,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亚伯像一条搁浅的鱼似的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如雨,落在下城区满是碎石的泥巴里,把大地的色泽染得更深。
过了很久,他好容易缓过劲,重新抱起婴儿。
所幸,还有呼吸。
但如果没有食物和水,她活不了太久。
亚伯观察起救他一命的小道,这条缝隙是拙劣建筑师测错距离的产物,地上全是腐烂的垃圾,大概几百年没人打扫过了。
臭气冲突的黑暗尽头,是对面街道亮起的光。
亚伯像个从锁眼努力向外看的人,追着那点微弱的光芒,努力向出口摸索。
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
这是一条死路。
那个光点只是一堵墙掉落的砖块,从缺口渗出的错觉。
亚伯的手指抚摸着墙壁粗粒的表面,时光留下错综复杂的斑驳,如同公园里太过久远、没人认得的名人雕像,它们风化的面庞见证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苦难。
突然间,交谈声传来。
原来夹住亚伯的其中一个建筑物是酒馆,而他恰巧走到了一扇上锁的窗户前。
“很久以前,这片土地属于神族,也就是历史学者口中的魔族。”
吟游诗人在说故事,亚伯把耳朵贴上墙壁。
“他们信仰伊利西姆(极乐世界,Elysium)的死神,骑着鬼龙和三头犬的军团战无不胜,征服了世界已知土地的四分之三,好斗的矮人族难得服输,迁移至牙玛兰大陆的阿拉斯卡平原,傲慢的精灵和智慧的巨龙畏惧地躲入洛特阿大陆隐居。”
“人族,曾经是魔族的奴隶,没有神明的眷顾,他们无法修炼超凡力量,被归为下等种族,买卖的价格有时不如一头牛来得贵。这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在人族编年史上被称作【黑暗纪元】。”
“直到一位眉间有新月图案的存在出现在弱小的人族面前,那是最初的神使——新月先知,祂长着十二支洁白的翅膀,从月光中降落,赋予了人类开启超凡之门的钥匙,让我们的先祖拥有与魔族一战的实力。”
“无数的人族拿起兵刃,向曾经把他们当做牲口看待的魔族宣战,士兵边高喊着‘自由!’边与敌人同归于尽,鲜血染红了欧玛拉,前赴后继的牺牲换来了一块块土地的解放。”
“这是逐光者的战役,靠着木棍、铁勺,甚至石头,人类的祖先踏着亲眷血淋淋的尸体,以双手为后世开辟宽敞的道路。魔族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暴怒反击,最后节节败退。先知领导的人族所向披靡,打得魔族溃不成军。”
“当然——当然,魔族霸占世界资源长达千年,其他种族早对其心怀不满,眼见人类点燃第一缕薪火,趁机一并加入。”
“那是个混乱的时代!神明彼此厮杀,种族陷入血战,历史文献被销毁、扭曲、丢失、隐瞒。我们无从考证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战争的结果是喜人的。被群起攻之的魔族经不起连绵战役的损耗,离开了欧玛拉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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