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旭定定看着苏颜，好半天没有动静，他略有些狭长的眼睛里，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着。
“你们先走，我和苏颜有几句话要说。”
他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傅子琰眉眼半点波动都没有，甚至脚步都没有变化，只是抬手轻轻摇了一摇，表示知道了。
反倒是走在他身边的江凌儿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
“走吧，我们去前面等他们。”
傅子琰的话，使得其他人都收起了探究的心，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
苏颜站定，脸上平静无波。
欧阳旭心底没来由生出了一股怒气，很快被他自己强压下去。
眼见其他人拐过一个拐角，不见了踪影，欧阳旭开口了。
“颜颜，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怨我，怨老天对小秀的不公平，但是，都过去了，是不是，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吗？”
听到欧阳旭提到小秀，苏颜的神情有了些许的波动。
欧阳旭继续说道：
“我知道，以前我对你的要求太过严苛，可是，我也是想让你变得更强一点，我真的不知道，你那时候心里有这么苦。”
苏颜忽然轻轻一笑。
“说起来，我能变强，还真是要感谢你，你也不用多想，那个时候，我是心甘情愿的。”
欧阳旭的眼中闪现了一股希翼。
“我很感激你，真的。”
苏颜直视着欧阳旭的眼睛。
这个游戏的仿真度做得真高，苏颜的心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了，随即她就意识到了一种悲伤。
原来，苏颜也会在欧阳旭面前走神啊。
过去的她，向来将欧阳旭当成神一样看待，她能在那样极端严苛的试炼中撑过来，不正是心中有欧阳旭这个信念吗？
什么时候欧阳旭在她的心里，居然已经快成了路人了呢？
欧阳旭忍不住双手轻轻握住苏颜的双肩。
“我们都很想你，海叔，小秀七仔……还有我，颜颜，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
欧阳旭最后的话，轻微得像是在呓语。
“许一茹也希望我回去吗？”
苏颜淡淡说道。
欧阳旭的脸色微微一变。
“颜颜，你不会还在意一茹吧？我知道，以前她给了你很大的压力，不过，你出事之后，一茹也走了，你看，以前觉得永远不会分开的人，最终还是各奔东西了。”
欧阳旭的语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落寞。
苏颜点点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敢再提的人和事，原来说开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师哥，我不会再回去的，我想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
一声“师哥”让欧阳旭有些恍神，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苏颜，有些恍惚起来。
他一直将苏颜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的，哪怕苏颜换了个模样，可是她的内在给他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是，在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了，眼前的苏颜，好像还是以前那个苏颜，可又好像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最爱跟在他后面的小师妹，真的回不来了？
“我和许一茹，不是你想的那样，颜颜，我宁愿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欧阳旭干巴巴地说道，苏颜表情未变。
“如果在以前，我会因为听到这话而睡不着觉，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师哥，我终于承认你是我师哥了，师父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欧阳旭闭一闭眼，抿紧了嘴。
苏颜最开始被收入师门的时候，是不被承认的，他们的师父一直不肯让她叫师父。
等到苏颜终于得到认同的时候，她却不肯再认师父和同门，就算是师父死的时候，也没有改口。
苏颜出事之前，留下的信息中，第一次叫欧阳旭师哥，而这一次，是欧阳旭亲耳听到苏颜口中的师父和师哥。
“师父死前，就已经以你为傲了。”
“谢谢你，师哥。”
欧阳旭的脸上满是失落。
“听到你叫我师哥，我应该高兴的，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欧阳旭慢慢说道，他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苏颜真的离他而去了。
不是上一次他听闻苏颜出事之后心里的空落落，人会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他一直觉得苏颜并没有真的离开。
可是明明她已经再一次回来，还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揪心的钝痛，这一次，他知道，他真的失去了她，那个自己一直以为会永远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离开了。
“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欧阳旭说了半天，苏颜的心里毫无波澜。
可是这么一句话，却忽然让苏颜的心，酸了起来。
“走吧，他们还在等，这个副本是有时间限制的。”
欧阳旭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苏颜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果敢决断。
他还没有回应，苏颜已经抬腿向前走去了。
刚到拐角处，就见江凌儿靠墙站着，见她过来，抬头向她摇了摇，完全没有半点偷听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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