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山唇角强撑的弧度终于垮了下去。
陆蓁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唇上的血色瞬间就惨白一片。
“蓁蓁,别担心,淮安会没事的!”齐静娴抬手将陆蓁搂进了怀中,摩挲着她的背部轻声安慰道,
“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就是怕一下子事情太多,你会承受不住。”
陆蓁闭着眼,将压在胸口的那口浊气轻轻吐了出来。
片刻后,她轻轻扯了扯唇角,“孟姨,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不会撑不住的!”
事情没发生前,她一直被悬在头顶的那把利剑所累,被未知的将来折磨,成天患得患失、焦虑惶恐,夜不能眠。
但当这一切都退无可退,那把利剑就不再是她心中所惧!
如今她最亲和最爱的人都躺在病房里,命悬一线。
此时此刻,除了坦然地、勇敢地面对,她想不到第二种方法。
齐静娴看着她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恐怕要辛苦你了。”
陆蓁没说话,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外的红灯,好半晌才开口问道:“爸,下午我看到军车送来了几个身负重伤的军人。淮安他们这次的行动失败了吗?”
“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只知道中间好像出了什么纰漏,但幸亏及时补救了过来。”孟青山道,“任务是勉强完成了,但去的人都受了重伤,除了一个队员,现在全部躺在手术室里。”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陆蓁一回头,就看到苏毅山带着两个军人大步走了过来。
“外公。”陆蓁朝他点了点头。
“嗯。”苏毅山脸上是少见的凝重,身上的气压也有些低。
他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红灯,压着声音问道:“手术室的人,一个都还没出来吗?”
孟青山无声地点了点头。
苏毅山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地从陆蓁身上掠过,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欲言又止。
饶是陆蓁再心不在焉,几次下来,也注意到了他那极具存在感的视线。
她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外公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我受得住的!”
“没事。”苏毅山目光微闪,随即摇头道,“刚才上来之前我去重症监护室看了你爸,他说你请到了香江的脑外科专家,是真的吗?”
“是真的。”陆蓁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地盯着手术室的丁曼雅,“这次的事全靠丁姨帮忙。”
丁曼雅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般,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焦急的脸上除了担忧、恐惧,还有深深的懊恼与后悔。
陆蓁缓缓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丁姨,别担心!淮安他......福大命大,一定会熬过这一关的。”
陆蓁说得掷地有声,但事实上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
上一世这些事都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发生的,苏月琴的死甚至要延迟到两年之后。
可这辈子一切都乱了套,每一件事的轨迹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老天仿佛生怕压不垮她,把所有的事都堆在了一块儿,劈头盖脸地朝她砸了下来。
那架势仿佛是在无情地嘲笑她,就算重来一次,凭她渺小的个人之力,也没办法跟命运的洪流相抗衡。
所以按道理,孟淮安不应该在这次的事故中出事,但陆蓁此刻却半点把握也没有。
“都是我的错!他一定是恨我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所以才会这样惩罚我......”丁曼雅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蓁蓁,他一定很恨我对不对?你告诉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他能好起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这一刻,陆蓁终于从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眼中看到了迟来的悔恨与母爱。
但这一切都好像来得不合时宜,在生与死的面前,这姗姗来迟的母爱更像是一个笑话。
陆蓁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她原本可以说出许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敷衍她,但此刻她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曼雅在难堪的沉默中逐渐崩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
就在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之时,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谁是孟淮安的家属?病人手术时出现大出血,可血库的A型血在刚才抢救其他病人时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急需给他输血。”
丁曼雅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顾不得许多,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用我的!我是他妈,跟他一样是A型血。”
白大褂皱了皱眉头,“没有其他人是A型血了吗?除非情况特别紧急,不然我们一般不建议父母给孩子输血。”
“用我的吧。”陆蓁道,“我是A型血,且身体一直健康。”
“跟我来吧。”白大褂看了一眼陆蓁,“不过你太瘦了,脸色也不太好看。就没有其他人也是A型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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