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欣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约摸着三四点钟的样子了。
俞家众人都已经回来吃过晌午饭,又各自忙活去了。由于俞一海的坚持反对,被勒令不许再跟着下地的俞墨,只好搁屋里头温书。
午后的斜阳从打开的窗叶中,照射进屋里,铺满了整个靠窗的桌案。
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着一身浅青色的书生长衫,头上顶着块同色的方巾。正端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翻看着手中的一册书卷。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莫名给其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衬着那张本就算的上俊俏的脸。
竟生生让人生起了一股敬畏。
一股对读书人,哦不,对阶层的敬畏。
士农工商。
即使俞墨如今,还远远达不到士的高度。但是在他身上,现在已经初具士的风姿。那是一种君子仪态,展现的亦是一种温润从容的心性。
这种氛围太过静谧高深,让人不敢随意的就去打断。
陈欣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她也不想破坏这幅,花样美男沐光捧卷图。
可不起来不行啊。
她的膀胱憋的都快要炸了!
用手撑着床榻,坚强的坐起身。
很好,除了浑身没力气外,没啥其它的症状了。你还别说,那中药来劲儿还挺猛。提起中药,又忍不住想起那碗,苦的让她怀疑人生的药汤。
那股味道,现在回想起来还想吐。
陈欣更觉得难受,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都觉得快憋不住了。掀开被子抬腿下床,脚搁下面划拉了好几下,她忍不住的倾身伸头的去看。
床跟前的地面上空空的,啥也没有。
不是,鞋呢?
我拖鞋呢?
她前后左右的扭头,搁屋里仔细的扫视了一遍。明明记得昨晚上就放在床跟前的呀。还有她的那套雪纺纱的睡衣,那还是去年她小姨从国外给带回来的呢。
怎么也不在门后面的架子上了?
听到声音,俞墨从书中回过神。
扭头看见她正坐在床沿儿上,两只雪白的小脚在床前那块地上,虚虚的左右试探着勾了几下,无所获后又调皮的缩回了床上。
然后她伸出了小脑袋,疑惑不解的前后左右的找来找去。
俞墨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那些衣物都已经被他妥善的收了起来。穿是真的不能让她再穿出去了,不然肯定是要被浸猪笼的。
她不懂人间的规矩,自己就要一点点的教她。
走到床尾处,打开装衣物的木箱子,拿出一双干净的布鞋,走到床前给她放到地上。自己的鞋子她穿着肯定是不合脚的,但是无妨,让她就那么暂时趿着走吧。他方才已经央了三嫂帮忙,以对方的巧手,小妖精应当不出几日便有鞋子穿了。
陈欣看了看他倒也不纠结,伸脚就套进去,穿好鞋子后,腰身一用力便站了起来。动作估计是太猛了,眼前有点晕乎,让她又忍不住晃了晃。
男人欲伸手扶住站不稳的女孩儿,被其微微闪身避开,看着自己落空了的手。
他的眼睛闪了闪。
陈欣着急的张了张嘴,看着对方又不知道该咋说。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她一个小姑娘,要怎么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表达。
嗯,人有三急这个事儿啊?
可是不说也不行啊,再忍下去,她真要尿裤子了!
最后被逼无奈,她只能硬着皮头的问。
“这位大哥,你家厕所在哪?”看对方没懂她的意思,陈欣只能着急的上手拽着他,连说带比划。
“厕所。茅房!五谷轮回之所?
还听不懂?
嘘嘘!
我要嘘嘘!”
憋的她冷汗都要下来了,对方终于露出了个恍然的眼神。
俞墨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妖精,一脸焦急的对自己说了句什么。他以为她是要讨回那些衣物,便摇了摇头。
给现在是不可能给她的,她若是再穿出去,那不是要了命了?不过日后若在房中,穿给他这个夫君看看倒也无妨。
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些需要和谐的东西,就被一只小手给拽回了思绪。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发音,让俞墨蹙眉。直到听到熟悉的嘘嘘声,再打量一下她苍白焦急的脸色。
向来聪明的男人,那还有什么不懂的?
赶紧弯腰一把抱起她。迅速的往门外走去,跨过院子后门,停在屋后不远处的菜地旁。
放下女孩儿,他指着一间很低矮的茅草建筑点了两下,然后自己快步退回了院门处,抬腿跨进院子中避开,免得她尴尬。
陈欣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的了。
拢拢身上宽大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一秒钟后,她惊慌失措的窜了出来。
停在那儿深呼吸了几下,又壮士断腕般的冲了进去。
片刻后,解决了人生大事的她,一脸飘忽的出现在了院子后门处。
这可怜的娃,虽说从小过的不好,可怎么说也是在城里长大的。她什么时候上过这么可怕的厕所?想起刚才她踩在那两根木棍上提心吊胆的一幕,陈欣的脸色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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