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平都忘了有多长时间,没有穿过这种纯手工制做的衣服鞋子了,当然他在这时空里穿的衣服鞋子自然都是手工做的,不过先前他记忆暂失,年龄幼小,即使那位养育他的祖母韩氏和义婶她们给他做了衣服鞋子他也不记得了,不禁一阵茫然,心里更是激荡翻涌,对于这些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关系”的亲人的关怀,不知该如何应对,当下便木偶似的顺从着顾氏和张玉芝的摆布。
即使是在那个时空,小时候穿的这些可能是母亲手工制作,可那些记忆早就因时间久远而模糊了,再大些随着条件好转就没有了亲人再费那个功夫用手工制作了,衣袜鞋帽等都已经是工厂出品了;可现在却亲身体验着亲人暖暖的心意,他明白这不单单是手工做的,还是她们将自己当作真正的至亲晚辈来疼爱,用她们的一颗爱心来做,要不然谁会为你点灯熬夜的赶工?这年头也不是说外面就没有卖成衣鞋子的,他们这种人家也不是没钱的贫民家庭,只要愿意出去买,有的是做成衣鞋子的店铺。他极力将眼泪止住,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便听见一阵喧闹,薛平平睁开眼睛,便见一群人走来。郭威陪着男客人,稍远处则是清宁陪着一群女眷,身旁还跟着一群小孩子,想是来府上做客的,便掀起毛毯站了起来。顾氏和张玉芝见有外客,两个便对视一眼,收起衣物又包起来,朝他屋内走去。顾氏一边走一边叮嘱着:“先给你放屋里,明天起来时你们两个丫头别忘了给他换上。”
女眷能避进屋里去,但薛平平虽年幼却是个男孩子,却不能避开,何况这些人到这里来,肯定是专门来看他的的呢。
郭威引着一群好友来到近前,便指着薛平平给客人们介绍:“这便是犬子郭仪,小字平哥儿。”又向薛平平说道:“平哥儿,这是你三伯父,六伯父……张叔父……赵叔父……”大过年的这些好友来府上做客,并不以官职论上下,只论辈分年龄。
薛平平看了郭威一眼,嘴巴张了张,见郭威并未在意他,便又闭上。此时否认无疑于是要彻底跟郭威清宁夫妇翻脸,不但于事无补,只怕随后还会引来清宁暴怒下的极力镇压,那时只怕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还会让外人以为他薛平平真的是顽劣至极,无视礼法,不堪造就的蠢才。
薛平平安安静静地打量他们一眼,低头躬身,平平静静地深深一礼,低声叫了声三伯父、六伯父、张叔、赵叔,然后便恭恭敬敬地肃立着。两个丫环也急忙躬身福礼,便低头站到他身后。至于李静姝和张琳两个还在屋里玩,根本没出来,这时见来了客人,只在窗户边探头探脑地偷看。
那三伯父便是刘知远,他是郭威结拜十兄弟中的老三,郭威是老幺;六伯父名刘延庆,禁军都虞侯,原本是驻扎西京洛阳的一名将领,年前奉调入京,也是郭威、刘知远他们八拜结交的十兄弟中的老六,两家已经结亲,他的嫡长女是郭荣未婚妻。
这时代稍有身份地位的人家结亲,不但讲究门当户对,也讲究嫡庶之别,即嫡女只会嫁别人家嫡子,嫡子也只会娶别人家嫡女,嫡即正妻,嫡子嫡女即正妻所生。嫡庶之间的地位绝不相同,有极大的差别。若是有人家隐瞒,以庶为嫡与人结亲,对方若得知肯定会以为是羞辱,悔亲是小事,说不定还得上官府打官司。
即使皇帝选后妃,也要求臣子上报正妻所出之女,妾生女哪怕是长得倾国倾城再贤良淑德也是不能应选的。当然皇帝若只求美色,那就不管嫡庶了;有的时候连青楼女子都能弄进后宫,还讲什么嫡庶,那妥妥的都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才能干的事。
郭荣虽不是郭威柴氏夫妻亲生,但他是二人所抚养长大,是当做自己亲生儿子对待的,所以郭威的荫子这一项,也就落在他的头上,与刘家结亲,议定的是其家嫡长女,刘家也没在这方面有什么二话。
张叔父名张贞,表字益之,身材高大魁梧,相貌雄伟,看着像个武将,其实是名文官,也是兵部四司之一的兵部司郎中,是郭威的老部下。只是现在兵权已移往枢密院,兵部的人除了整理下旧档案,基本无事可做,只挂个虚名领份俸禄而已。
赵叔父便是赵宏殷,不但在除夕那天夜里帮着跑前跑后的,郭威通过这几天来的接触,也感觉这人不但武艺不凡,而且还兼通一些兵法文理,在当下颇多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军中,已经算得上文武双全了,而且两人脾性相近,义气相投,竟有相见恨晚之意,当然是越走越亲近了。
赵宏殷自己更加感动,自己官小位卑,先前因不贪不贿不喝兵血,因此与一众同僚相比格格不入,连上官也不待见他,同僚也排挤,不想却得郭威青眼相加,竟然大有千里马得遇伯乐之意。
后面清宁相陪的便是他们的家眷,一群贵妇人和孩子,当然更加热闹。
刘知远上下打量了一眼薛平平,惊异地睁大眼睛:“幺弟,看他这相貌倒与你们夫妻有七八分相像,可是你说他才九岁?我看十二三都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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