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孝,让爹担忧了!”朱高燨低着头,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儿子知道爹是在担心儿子,儿子却不能改变自己的主意,儿子不孝!”
朱棣真是不知道该为儿子坚持理念的精神高兴,还是该为他这般固执而生气了。
“你可知道你的身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还记得当初你弄出了自行车,爹看到夏原吉骑车,爹也想骑一把,你是怎么跟爹说的?”
朱高燨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爹,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爹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若是摔出个三长两短,儿子看到了岂不心疼?可眼下国家有爹,爹春秋鼎盛,有爹在家里坐镇,儿子在外头会很心安。爹,这样的机会不会有很多,儿子求爹成全,让儿子出去外面看一看。”
“难道,在那个梦里,你不曾出去看过?”
“在那个梦里,儿子去过很多地方,可几百年后的世界,和眼前这个世界完全不同。儿子知道航线,儿子也知道哪里会有矿产,儿子去了,事半功倍。爹,为了大明,为了祖宗的江山,让儿子去一趟吧!”
“海上的风浪可不长眼睛,你若是去了,爹恐怕会无一日心安,你娘也是,即便如此,你也依然坚持?”
朱高燨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但他非常坚持,跪在地上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其意思很明显,无论如何,他都要出海,只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如此不孝。
朱棣也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是在逼问儿子,一旦这话传出去了,儿子的名声也可以不要了,若是被他那个好大哥利用一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爹,攻打安南,其实儿子也很想亲自去,还有日本,儿子也想亲自看日本被轰灭,但战场之上,不管做多充足的准备,都有刀枪不长眼的时候,儿子怕爹娘担忧,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低着头道,“这一次远洋,若非不得已,儿子也不想出去。可儿子要是不出去,不管换谁带队,效果都不好,儿子不想等了。当初,儿子说过,要在五年之内,用火车将爹的铁骑运到北元的地盘上,要让爹帮儿子将北元撵到天尽头去。”
将来,他爹就是唯一一个打到天尽头的帝王。
朱棣的豪情壮志被朱高燨唤醒了,那一抹唯独为他的小儿子留的柔情,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他走过来,挽起儿子的胳膊,道,“你是我的种,你有坚定的意念,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我大明百姓的福气!”朱棣这两句话说的时候声音都压得很低,他看着朱高燨越来越红的眼睛,继续道,“看在我大明百姓的份上,愿老天爷会保佑我儿!”
“爹!”朱高燨这一次没有忍住眼泪,他将头抵在朱棣的肩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朱棣也红了眼圈,捏着儿子略有些瘦削的肩膀,“你别高兴得太早,也别感激得太早。你要到明年开年才会起航,也许那时候,爹会改变主意了。”
果然,朱高燨那点少年容易感动的情怀被他爹一句话就戳得烟消云散了,他有着浓重的鼻音,“爹,您不是说儿子像您,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天子之言,一言九鼎,爹说出的话,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爹虽然是天子,可在我儿面前,天子也是个爹!”朱棣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起来吧,早就过了用膳时间,爹的肚子也饿了!”
这顿饭吃得不是那么开心,在此之前,朱高燨知道他爹不会轻易放他出海,他心里日日盘算的是,如何让爹同意,而眼下,他爹好不容易答应了,朱高燨心头那坚定的意志开始动摇,他突然发现,他其实舍不得离开他爹。
下午给学生们上完课后,朱高燨又回了宫,他嫌坐马车慢,骑马天又冷,便把他爹的座驾借过来,一直到年底,都是早出晚归,晚上陪他爹用完晚膳后,就陪他爹住在西宫。
十月中旬,朱能将大明的水军全部都抽调出来,进行独立编制,成立了大明海军,又从中抽调出了五千人,开始上军舰训练,拜访附近的小岛,不时地围着日本转圈。
李禔便是在这样一个金桂飘香的季节里,进了应天府。
他这一路上,用了比从前多了一倍的时间才来到了大明的京师。大明的柏油路和水泥路简直是在仙境里才会有的路,哪怕是下雨天也不会有半点泥泞。
大明人叫这样的路为马路,有人也叫驰道,还有人说叫公路,因为是朝廷花钱修的路,是公共用的,所以才叫公路。
马路从城镇穿过。
从前,每到了晚上,城门都会关上,可这一次,李禔等人在城镇里过夜的时候发现,哪怕是到了半夜,城门都不会被关上,宵禁,这个从古至今就有的惯例,竟然从大明人的生活里消失了。
李禔让人问过了,说是应天府都没了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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