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汤洒出来几滴。他知道这是极限了。这九十万人是劳力,是资源,要是都饿死了,路谁修?可是粮食呢?埃文斯的承诺还在路上,被这鬼天气堵在了葫芦岛运不过来。
“杀马。”李云龙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什么?”虎子愣住了,“杀马?”
李云龙把碗摔在地上:“把那五万匹战马,除了侦察连的,全给老子杀了!炖肉!给所有人吃顿饱饭!”
“团长!”虎子急了,“那可是战马啊!是咱们骑兵团的命根子!是你当初从沙漠里一匹匹抢回来的!”
“命根子!”李云龙站起身,眼睛通红,“人都快没了,还要命根子干什么?!马没了还能再抢,人没了就啥都没了!执行命令!”
“是!”虎子擦了擦眼泪跑了出去。
不一会,营地里响起了战马的悲鸣,那是最后的牺牲。李云龙走出窝棚,看着那些曾经陪他出生入死的战马倒在血泊中,他的心在滴血。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是主心骨,他不能倒。
“吃!”李云龙大吼,“都给老子吃!吃饱了,有力气了,接着干!哪怕是用手刨,也要把这条路给老子刨通了!只要路通了,咱们就有活路!”
战俘们看着那一锅锅热气腾腾的马肉,眼睛里冒出了绿光。他们不管这是什么肉,也不管这是谁的马,他们只知道这是救命的。他们扑上去狼吞虎咽,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那一刻,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种原始的、野性的力量被唤醒了。那是求生的欲望。
……
太原。
张合看着李云龙发来的“杀马令”,沉默了很久。他知道李云龙有多爱那些马,那是他的心头肉。为了这条路,他把自己的心都剜了。
“老赵。”张合把电报压在桌子上,“给埃文斯发电报。告诉他,如果三天内粮食运不到通辽,我就把你送给他的那台喷气引擎给炸了。我说到做到。”
赵刚一惊:“旅长,那可是咱们的……”
“我知道。”张合冷冷地说,“但在我眼里,那台引擎没有李云龙的马值钱,更没有这条路值钱。去发!”
“是!”
……
大连。
埃文斯正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雪景。突然,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电报。
“上校,张将军发火了。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如果您再不把粮食运过去,他就把春雷引擎炸了。”
“噗!”埃文斯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炸了?那个疯子!他怎么敢?那可是几百万美元的宝贝,是未来的希望,他怎么舍得?”
“他舍得。”秘书苦着脸,“他说,那是他的东西,他想炸就炸,没人拦得住。”
“该死!该死!”埃文斯跳了起来,在屋子里转圈,“这个张合简直就是个强盗,是个流氓!”
但他知道,张合从不虚言,如果他说了,他就真敢干。
“快!”埃文斯大吼,“给葫芦岛打电话!让他们哪怕是用人扛,也要把粮食给我扛到通辽去!告诉他们,每运一吨,我给他们加一百美元!不,两百美元!快去!”
……
风雪中,一支新的运输队出发了。这一次没有卡车,因为卡车在雪地里动弹不得。这一次全是人——数不清的民工、战俘,甚至还有美国雇来的水手。他们背着、扛着、拖着那一袋袋救命的面粉,在雪原上踩出了一条求生之路。
三天后,当第一袋面粉送到李云龙面前时,这个铁打的汉子哭了。他抱着面粉袋,像抱着自己的孩子。
“吃面!”李云龙大喊,“今天,咱们吃面!热乎乎的面!”
战俘营沸腾了。欢呼声盖过了风雪声。这一刻,他们忘了国籍,忘了仇恨,只记得那个为了让他们吃上一口饭、杀光了自己战马的中国将军。
路,继续修,而且速度更快了。那是用马肉和面粉堆出来的速度,也是用人心换来的速度。
……
一个月后,通辽。
最后一块铁轨被钉在了枕木上。通了!
李云龙站在路基上,看着那两条通向远方的黑色线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瘦了,瘦脱了相,胡子拉碴像个老头,但他笑了,笑得比谁都开心。
“旅长,”李云龙对着太原的方向敬了个礼,“任务完成了。咱们的血,终于可以流过来了。”
……
随着铁路的贯通,太原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进了满洲。大连的设备、安达的石油、鞍山的钢铁,都被这条大动脉串联了起来。一个庞大的工业怪兽正在这片黑土地上苏醒。
而张合站在地图前,看着那个已经成型的工业布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基础打好了。接下来,该是往上盖楼的时候了。那些还在暗处窥视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我的大楼,可是会压死人的。”
太原,北站。
汽笛声像是一头从远古走来的巨兽发出的长啸,震得站台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一列满载的货车喷吐着白烟缓缓进站。车厢是黑色的,不是漆,是油。从安达油田运来的原油因为路途颠簸渗出了一些,在车皮上凝结成了黑色的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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