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饥饿、黑暗……这些感知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乌彻底吞噬。
灵魂深处的剧变如同一个贪婪的无底洞,疯狂榨取着他体内每一丝能量。
他扶着千年石壁的手指因为脱力而不断打滑,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云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空瘪腹腔里雷鸣般的抗议。
眼前阵阵发黑,虽然本来就够黑了……
但结核还有视觉时候的食物记忆幻觉里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却更加剧了那蚀骨钻心的饥饿感。
就在意识即将被饥饿的黑暗彻底淹没的刹那。
哇!
一股无比真实、无比诱人的香气,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灯塔,强势地穿透了幻觉的迷雾,精准地刺入乌的感官!
温暖、厚实、带着谷物在烈火烘烤下特有的焦香,还有一丝丝……油脂被逼出的、令人疯狂的芬芳!
新鲜出炉的面包!
这香气如此清晰,如此靠近,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某个岔口!
它像一剂注入垂死者血管的强心针,瞬间点燃了乌求生的全部本能!
灵魂的剧痛?诅咒的剥离?
未来的迷茫?所有的一切,在压倒性的、来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饥饿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嗬……”
一声压抑的、近乎兽性的低喘从乌喉咙里挤出。
他猛地松开了扶着墙壁的手,不再需要支撑,不再需要摸索!那香气的指引,比任何光线都更加明确!
他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被这股求生的欲望强行灌注了最后的力量。
他弓起身,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幼兽,朝着香气来源的方向,猛地冲了出去!
不再是跌跌撞撞的挪动,而是近乎疯狂的奔袭!
尽管脚步依旧虚浮,身体因虚弱而左右摇晃,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白金发丝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单薄的病号服被带起的风吹得紧贴在身上,露出瘦骨嶙峋的轮廓。
他像一道白色的、失控的闪电,义无反顾地扑向那代表生存的唯一希望!
饭!
……
……
圣殿深处,一间相对不那么破败、勉强算是“厨房”的石室里。
光线比走廊稍好,但也仅能看清轮廓。一个粗糙的石砌火塘里,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和红光。
一张同样粗糙的长条石桌旁,坐着两个少年。
安迷修坐得笔直,如同他腰间那把小小的、未开刃的木质训练剑。
他有着一头如同浸透了秋日林间最醇厚阳光的栗色短发,几缕不驯的鬓角垂落,轻抚着他尚带稚气却线条清晰的下颌。
在他头上,一撮标志性的呆毛此刻正服帖地趴着,显示出主人此刻的平静专注。
他的眉骨舒展,鼻梁挺直如玉石雕琢,为那张小小的脸庞注入一股稚嫩的刚毅。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碧绿混蓝的眼眸,纯粹得如同初春森林深处最澄澈的湖泊,倒映着未被尘世沾染的星辰。
此刻,这双眼睛里蕴含着近乎虔诚的认真,正盯着他手中一块粗糙的、颜色发暗的黑面包。
他小口地、认真地咀嚼着,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每一次吞咽,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专注。
“只有认真对待每一餐饭食,才能更好地汲取力量,更快地成长,最终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安迷修咽下口中的食物,认真地对着空气说道。
声音清脆,带着特有的清亮,却也透着一股稚嫩的坚定。
坐在他对面的赞德,则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他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歪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条腿曲起踩在石凳边缘,姿态慵懒散漫。
他那头如同高山悬崖边肆意生长的深色绿茵般的头发在脑后微微束起,绑了一个小辫子,上方的头发因为刚睡醒,或者压根就没好好梳理,而显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甚至翘得十分有个性,活像个玩世不恭的风流子弟。
他正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着石碗里同样粗糙的大麦粥,粥水寡淡,漂浮着几粒可怜的麦仁和零星菜叶。
听到安迷修的话,赞德那双深邃的紫罗兰的瞳眸懒洋洋地抬了起来,神秘莫测如午夜最深的梦魇,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仿佛看透世事的慵懒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此刻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得了吧,小安。”
赞德拉长了调子,用一种带着亲昵却充满戏谑的口吻喊着安迷修。
“就这玩意儿?别说长身体了,老猫头来了都得哈气。”
菲利斯:?
他用叉子嫌弃地搅了搅碗里稀薄寡淡的麦粥。
“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清得能照见鬼影的麦糊,还有这不知道腌了几百年的咸菜梆子……这能叫食物?
这分明是维持生命体征的最低标准口粮!认真吃?再认真它也变不成宴会上的烤乳猪!”
他一边吐槽,一边不情不愿地把戳了半天、沾了点麦粒的叉子送进嘴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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