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先讲到这里。”声音响起，那道姑合上书。
身后似乎有人再喊她，她抱着经书回头，留下另一人招呼信众，转身往幕帘后走去。
厉封羽看了楚明华一眼，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看清。”
之前对她笑的道姑不是她找的人，而这人却一直未能见着她的脸。
楚明华连忙了跟了上去，掀开幕帘，后面是一条青石小道，前方不远处有几道身影，前面的是清平道姑，她身边站着一位穿着讲究的夫人，身后跟着一众丫鬟。
楚明华和厉封羽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所以几乎是他们一靠近，前面人就立即回过了头来，视线顿时落到他们身上。
楚明华也终于看到了清平道姑的脸，但下一瞬，她眸底划过一丝失望。
并不是那人。
楚明华眼睫垂了垂，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姑娘是来找贫道的？”
清平道姑看了楚明华一眼，对她微微一笑，而一边的夫人立马住了嘴，不再说话。
楚明华走了上去，对着清平道姑点头问好，“听闻道姑道法精深，故而来听听，只可惜错过了时辰，没赶上道姑的早课。”
“既然道姑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一旁的夫人扫了眼楚明华，又对着清平道姑道：“希望道姑能再想想办法，早些做法，过几天我会派丫鬟来取东西。”
清平道姑神色清淡，道：
“夫人慢走。”
有一瞬间，楚明华似乎看到了她眸底划过的不虞，但仅仅一息，等她在想看清楚时已经消失了。
目送着那夫人离开，清平道姑回过头，再次看向楚明华，轻声道：
“姑娘从一踏入大殿起便在看贫道，不像是为了听道法的模样。”
楚明华抿唇笑了笑，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根本没有抬过头就知道她在看她。
至此，她也不隐瞒，“我是来打听一个人的，原先亲戚请了一位道长作法，甚是有用，但那亲戚现在不在京城，我家宅里又急于做法事，所以只能自己来寻她。”
清平道姑面色柔和了几分，问道：“你可记得那为道友的姓名或者名字？贫道说不定认识。”
“名字我也忘了，只记得嘴角似乎有一颗红痣。”
楚明华话落，清平道姑微微垂下眸子，面露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
“太清宫没有嘴角有红痣的人，但贫道记得冲虚观的玄尘道友似乎和姑娘说的相符，姑娘若不显麻烦可以去看看，若是不愿去，等到十七那日我们有道法交流，那天姑娘过来，也是能见到玄尘道友的。”
清平声音慈和，话里确实也是在为楚明华着想，毕竟冲虚观在山顶上，上下都不容易，她一个娇小姐没必要亲自去。
听到清平的话，楚明华抬头看了厉封羽一眼，眸光微亮。
竟然还真问到了线索！
楚明华告别了清平道姑，立即往冲虚观出发，但冲虚观的山路的确不好走。
冲虚观居于山巅之上，似一方宝剑开天辟地直冲云霄，而那一座山陡峭得很，山路便更是修得艰辛，更走得艰辛，这也是楚明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来这里的原因，但既然清平道姑这样说了，也就不得不走一躺。
好在邵阳驾马技术娴熟，定王府的马车又舒适宽敞，楚明华靠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山顶上的道观已经近在咫尺。
这里同下面的太清宫明显有差别，不是在宫殿的恢宏上，而是在拜访的信众数量上面，山下门庭若市，山上门可罗雀。
清清静静的，就连人影都没有几个。
楚明华很好奇，便回头去问厉封羽：“就靠着这点信众，冲虚观怎么能坚持到现在的？”
而且道观修得巍峨恢宏，一点也不比太清宫差，没有庞大的财力根本没办法做到。
“当年高祖皇帝打仗时，曾九死一生，是冲虚观一个老道救了他，将他带回道观里救治。”
厉封羽凝视着不远处的道观，楚明华抬头看着他，却只看见一个优越的下颌线，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所以每年朝廷都会分发一部分钱给冲虚观，以维持他们的日常开销，他们也不用靠信众来支持道观的发展。”
听到厉封羽的解释，楚明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点了点头，那都是很久远的历史了，冲虚观也未曾将这段往事拿出来大张旗鼓的宣扬，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他们下了马车，由邵阳将马车赶到专门的马厩里，自己则缓步向冲虚观门前走去，只是还未踏入，不远处一个洒扫的弟子便注意到了二人，连忙放下扫帚走了过来。
“二位来的不是时候，观里的道长们都被别的道友邀请下山论道去了。”他轻声开口，面上露出一丝歉意。
楚明华也没想到自己撞了个正正好，好不容易上山一趟，竟然遇见这群道长集体下山，若不是她今日行程没有透露万分，完全要怀疑这是在故意逃避她一样。
“小道长，我们不是来找其他道长的，我想求见的玄尘仙长。”
楚明华话落，对方反而笑了笑，和善开口，“小姐怕是找错了，我们冲虚观没有道号玄尘的道长。”
楚明华一愣。
清平道姑说的这人道号确实是叫玄尘，怎么会没有？
“小道长是何时来到冲虚观？”厉封羽忽然开口。
“贫道是两年前来的，对于观内事务和人早已熟悉。”他以为厉封羽是不相信他，又继续解释道：
“这一片洒扫的活儿都是我做，还是道长们上早课的必经之地，其他人可能认不全观里的人，我却是日日都见，再熟悉不过。”
厉封羽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眸子看了楚明华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的，楚明华却立即懂了他的意思，须臾，又含笑开口：
“既然道长们不在，不知道观里还剩下哪些人？找错了地方便罢了，冲虚观作为百年古观，我们二人也想参观一番贵观的壮阔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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