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冲入的满洲骑兵们将手中马刀斜向展开,利用高速划过一个个敌人的脖子。
“这就是骑兵的力量!”
朱由榔第一次感受骑兵冲阵的巨大威力,在两军接触的那一刹那,心头竟像被重锤狠狠一击,气闷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骑兵浪潮在即将撞到警卫团的前几秒,战马选择绕过燧发枪刺刀阵,在几十个战团的缝隙间穿过。潮水化为几十道洪流,在明军大阵上撞开数十个口子,骑兵所过之处,房山士兵们犹如韭菜般被撞倒。
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挥出手中武器,就已被一击毙命,当然,也有很多人在死前将手中长枪、竹枪刺入敌军战马的体内。
不少清兵在战马倒地前跃出,几个翻滚后挥舞着马刀起身,又向仍站着的明军杀去。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前的敌人没有调头就跑,而是勇敢地冲了上来。
在突破敌阵的一瞬间,很多满洲骑兵都满心欢喜,因为他们面对的明军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然而马力亦有穷时,既然明军没有被击溃,那么越深入阻力自然越来越大。在不断刺来的长枪长刀中,越来越多人从马背上跌落。没被武器击中的战马也在层层阻挡下渐渐失去速度,马刀不再轻轻一划就致命,骑手们必须探下腰身用力挥舞武器。
“那是来自甘陕的八旗,傅喀禅练的好兵。”
朱由榔指着突入战阵最深的一队发出感叹,他从带着西北色彩的一些配饰中认出对方来历。
那十几个骑兵在密集的明军中冲开一条通道,深入战阵十余米,他身后的同伴借着高速收割了几十条明军士兵的生命。
如果三千骑兵都像他们那样勇猛,也许明军大阵真的会被整个冲垮。
然而一大半骑兵都没有那么无畏,没有冲得那么深,很多人看到前面刺来的竹枪后选择勒马回避,或者从马背上凌空跳落。
没有了战马带来的速度,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那些重甲骑兵们就和步兵差不多了。
还有两三百个坐骑特别高大,盔甲特别明亮的骑兵最终并没有冲阵,而是围着几队火铳兵不停打转,一边用手里骑弓射着箭矢,一边从嘴里发出大呼小叫。
随着三千骑兵几乎全部冲入战阵,火铳兵们终于回过神来。他们惊讶地发现,大部分燧发枪刺刀阵并没受有到冲击,很多人甚至毫发无伤。
“快,快,重新装填弹药!”
“装填弹药!”
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火铳兵们从颤抖的双手从胸前的战术背心内取出火药,倒入快冷却的枪管中……
……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就在谷城内外尸横满地,明清两军打得精疲力竭的关口,一道滚滚浓烟从城北升起。
朱由榔、马如龙、袁宗第、刘体纯……还有穆里玛、傅喀禅、董学礼、张勇……还有千千万万叫不出名字的两军战士们,他们似乎一起中了魔咒一般,抬起头遥望那一道刺眼的信号。
当空虚的城北大营中央升起一面鲜红的旗帜,城西幸存的明军忽然爆发出欢呼的浪潮。
“援军到了!”
“马宝将军到了!!”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援军具体有多少人,也许只有几百前锋、几艘战船,甚至只有几十个武艺特别高强的勇士……不过援军如约到来,足够让城西明军重拾信心,身体再度迸发出额外的勇气和力量。
与此相对,正在搏杀的清军士兵们如丧考妣,脸色就像死了亲爹亲妈那么难看。
远处观战的穆里玛面如死灰,在决定破釜沉舟后的一个多时辰里,他分分秒秒都在期盼好事情发生。
比如说谷城明军弃城而逃;或者张勇押着袁、刘、郝、李四寇走上谷城的城头;或者城西大阵和长矛方阵发生溃败,武艺高强的骑兵们突入伪帝身前,一刀砍下伪帝人头;或者伪帝像刚登基时那样,带着十几个亲兵齐军而逃;或者……
其中每一种“或者”都有可能成为压垮明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每一种“或者”都有很大几率发生,然而直到最后,他却连一件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马上退兵的时候,一百多骑兵从明军战阵内夺路而出,向主帅的方向奔来。
从散乱的旗号中,穆里玛认出其中几个人是他的堂兄或者族兄,拥有瓜尔佳氏血统的八旗贵胄。
随着这批达官贵人临阵脱逃,整条阵线的清军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勇气,数不清的八旗子弟纷纷丢下武器,转身向外夺路而逃。
“败了!败了!”
一些还拥有马匹的幸运儿纵马向外狂奔,而只能靠双脚走路的倒霉蛋则被凶狠的明兵追上,用尖刀从他们盔甲的缝隙间刺入。
还有一些凶悍的八旗老兵背靠背组成一个个小团体防御,然后绝望地看着那些四散逃跑的同族一个接一个被杀死。
城西大营附近,还在奋战的董学礼本已差不多攻破一个长矛方阵,然而当他在高处看到八旗军团率先溃败,内心的信仰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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