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瞪大了眼：“当然是了解有没有商店愿意收尼龙袜，价格是多少，去哪里进尼龙袜的材料，最重要的是去哪里能买到便宜的二手织袜机啊。”
“不打听清楚，咱们去哪儿买机器？去哪儿买织袜子的材料？将来织出袜子往哪里卖？”
“这些问题不弄清楚，咱怎么开厂？”
唐诗语：“……”
讲道理，她真的以为大队长早就放弃了。
所以在她提过一次又没动静之后她也没继续追问。
反正她提出来就是为了帮自家老哥试试看能不能找个工作，如果实在不行，等回头养猪场扩大规模了，让老哥来养猪场也是一样的。
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是去做市场调查了。
不是，所以做个市场调查就用了割麦到秋收这么长时间吗？
唐诗语再次唾弃起现在落后的通讯方式和不够便利的交通，再次怀念wifi怀念5G。
但是想也没用。
就算是国外的计算机，这时候应该也是只能用来办公，不能联网的。
她想拥有计算机想联网，大概还要等个十七八年？
啊。
想到这里就更沮丧了。
她打起精神问道：“好吧，那为什么不直接买新机器？反正织袜机又不贵，买新的不容易坏。”
大队长有点想敲她脑袋，碍于人家已经是个大人眼瞅着就要当妈了，又忍下了这个冲动。
“诗语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唐诗语分辩：“我们分家了，我现在就是当家的。”
“好好好，你当家，你当家。”
大队长随便敷衍几句。
“但是你家只有你和宋辞岩两个人，顶多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船小好调头，你管着你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当然不需要想太多。”
“可是诗语，我管的是咱们靠山村三百多户一千七百口子人呢。”
靠山村自从上次集体盖房后，户口数就暴增。
从原来的两百七十多户，变成了现在的三百一十来户。
要是有无人机的话，在上面拍一圈就能看到，靠山村中间全是老房子，但是周围一圈却全都是红红砖青瓦的新房子。
虽然人数上没什么变化，但是暴增的三四十户新家庭还是给大队长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唐诗语听他诉苦了好久，基本上都是钱要一分一厘的算着花。
就算机器不贵，他们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的花几千块钱去买新机器的。
相比之下那些便宜出售的二手织袜机就很香了。
按照一台新机器四十块钱来算，两台买旧机器的钱就能买至少三台旧机器。
当然，这些旧机器里肯定有报废的不能用的，但是这些不能用的旧机器拼凑拼凑也能拼凑出几台能用的。
最后剩下实在不能用的，把还能用的零件拆下来后就只能当废品卖了。
大队长对自己的精打细算非常得意：
“刚开始当然是能少花一点钱是一点钱了。”
“反正旧机器也一样能赚钱，想买新机器，等咱们赚到钱了再买新的不就行了？”
唐诗语万分不明白：“那，那就打个申请开始运作不就行了？你找我干什么呢？”
大队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不是这个点子是你出的，咱们以前也没有过办厂的经验。”
“你，你以前的夫家好歹是在玩具厂里当领导的，你能不能帮咱们看看哪里还有没想到的地方帮咱们补补？”
唐诗语哭笑不得：“那是人家又不是我，我就是在招待所里当了三年服务员。”
还是基本白干的服务员。
她想了想：“我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
“不过招工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厂里尽可能的多招些女工吧。”
现在大家都在喊妇女能顶半边天，人人都在说男女平等。
可事实上，城市里都依然存在男女不平等现象，更不要说农村了。
别看靠山村是男女同酬，也就是男女社员只要努力干活儿就是拿一样的工作，那是因为靠山村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富裕的生产队。
而且妇女们也真的没有偷懒。
再说也不是所有妇女都能拿到满工分的。
毕竟男女在体力上的差距天然存在，这个是怎么都无法避免的。
但也有不少偏僻的农村，女人能拿的工分只有男人的一半。
也就是说，哪怕是干同样的活儿，男人的满工分是十个工分，可女人的满工分却是五个。
靠山村算是情况好的了，可女人们要负担的工作依然很多。
要去地里干活儿挣工分，要生孩子养孩子照顾孩子，要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有的性格懦弱一点的，还要承受来自婆婆和丈夫的辱骂和殴打。
唐诗语在村里生活了几个月，类似的事情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起了。
有一天甚至是早上一家打架上午一家吵架中午一家打老婆下午一家婆媳打架晚上一家打老婆又打孩子还打爹娘。
妇女主任能做的也就是劝说一下，根本没起到该起的作用。
这也没办法，哪怕有妇联呢，在事情没有恶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尽量劝和不劝分的，顶多让男人收敛着点之类的。
唐诗语总是被这种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来，又不得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她想改变现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说到底她上辈子也就是个还没出象牙塔还没踏入社会没有一丁点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而已。
这时候她就非常羡慕一手把自己老家那边发展起来的那位女镇长。
那位女镇长只是在位五年而已，就把他们那个小破镇发展成了很多人都会来玩一玩的生态旅游名镇，DPG甚至占据到了全县一多半的程度。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是自己发起的机会，她忍不住就想给这些艰难的女同胞们争取一下。
大队长听的哈哈大笑。
就在唐诗语被他笑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队长打趣道：“织尼龙袜可是精细活儿，当然是找女人来做啦，男人根本做不来。”
“大部分男人都粗手笨脚的，让他们去干这种精细活儿，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卖给别人了，自己用都嫌丢人。”
“到时候供销这一块儿让男人来就行了。”
唐诗语本来还笑着听的，听到这里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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