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上,蒲松龄一生穷困潦倒。
他十九岁结婚不久,便因家庭不合而分家,蒲松龄只分得20亩地,五斗荞麦,三斗小米,还有三间老屋。
房子墙壁倒塌,门窗不全,透风漏雨,薄产不能自给。
随着孩子的一个个出世,生活越来越困难,他不得不靠教书度日。
从二十来岁起,他开始在家乡附近的缙绅、官吏家设帐教书,他边教书,边习举业,边创作,直到71岁才撤帐回家。
这几十年的科场不遇,生活的穷困潦倒,使蒲松龄产生了无可摆脱的落魄感、屈辱感和自卑感,使他对科举制度的弊端、腐败有了很深的认识。
于是他把自己的一腔孤愤寄托在《聊斋志异》的创作之中。
蒲松龄在科举制度中的失败,最痛切的感受就是社会上不懂得爱惜人才。
他从自己的切身体验中认识到,由于试官的昏庸、贪贿,真才不得录用,而庸碌之辈却能飞黄腾达。
因此,他的沮丧、悲哀、愤懑在《聊斋志异》中借谈鬼说狐发泄出来。
《考弊司》一文就勾画出考官昏庸贪婪的面目,谴责了考场中营私舞弊的风气,无情地揭开了科举制度的黑幕。
文中写阴间主管考试的考弊司司主虚肚鬼王有个定例,凡考生初次谒见,须割一块脾肉孝敬司主,如贿赂丰厚可以免割。
就是这样一位贪得无厌的主考官,在堂上还要挂起“孝悌忠信”和“礼义廉耻”的楹联,用表面的道貌岸然来掩盖骨子里的贪赃枉法,所作所为,恰似人间黑暗的考场和营私舞弊的考官。
一边是封建统治者时时标榜的庄严的道德说教,一边是封建统治者时时施行的残酷的吃人现实。
怎会不引发蒲松龄的孤愤之感。
还有《司文郎》讽刺考官的不学无术、颟顸无能,感情强烈,爱憎分明,文笔幽默。
文中写一位盲僧以鼻代目,能嗅出文章的香臭好坏。
好的便受之以心,坏得便受之以脾。
他在嗅余杭生的文章时,“格格而不能下,强受之以膈”,可偏偏这位文章臭不可闻的余杭生得以高中,经他鼻闻文章写得很好的王平子却反而落选,让他觉得非常的奇怪。
于是,他又去嗅考官的文章,那文章使他“忽向壁呕,下气如雷”,简直嗅得“刺于鼻,棘于腹,膀胱所不能容,直自下部出矣”。
于是他气愤地说“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今帘中人并鼻盲矣~”实际这也是蒲松龄对考官们的总的评判,那些考官昏庸无能,埋没了多少英才,又怎能不使蒲松龄产生孤愤之感呢。
《贾奉雉》一篇,写一个才名冠一时的贾生起初尊奉“学者立言,贵乎不朽”,但屡试却不中,后来他把丢弃的废卷中,选择那些格调卑下、文词枝蔓、乱七八糟的句子,拼凑到一起写成文章,勉强记在心里,再去应试,却意外地考中了。
考中后再读旧稿,不禁遍身出汗,重衣尽湿。
他因此而羞愧得无地自容,决心“遁迹山丘,与世长绝”,以保持自己的清白。
面对这种颠倒的考试制度,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只能感慨自己的失败“非战之罪也”。
可见在当时的社会,科举考试弊端百出,才华横溢的人屡屡失败,庸俗浅薄之流却能青云直上。
这些幻设的讽刺,矛头直接指向科场考官,表达出了作者怀才不遇的愤懑之情。
蒲松龄的孤愤还表现在痛恨科举制度对知识分子灵魂的腐蚀和摧残上。
为科举而生,为科举而死,是封建社会中儒生最深重的悲哀。
蒲松龄一生与科举考试直接相关,对科场集弊有透彻的了解,科举失意之痛,使他有着更深刻的体验。
《聊斋志异》就有力地揭露了封建科举的罪恶和弊端,也批判了科举制度下那些热衷于功名的儒生,更是表达了蒲松龄痛恨科举制度对知识分子的腐蚀和毒害之情。
如《王子安》就嘲讽了醉心于科举功名的人物。
作品写王子安,因为久困场屋,期望甚切,在一次考试之后,临近放榜之时,喝得大醉。醉梦中竟产生幻觉,梦见自己中举人、中进士、点翰林。
在迷离恍惚中体验了瞬间的得志,于是一再大呼给报子“赏钱”,还出耀乡里,辱骂长班,显现出种种虚妄而又可笑的丑态,也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一个士子参加科举考试后急切等待结果时的种种变异的心里情态。
其中描写秀才入闱有七似:似丐、似囚、似秋末之冷蜂、似出笼之病鸟、似被絷之猱、似饵毒之蝇、似破卵之鸠。
这些形象的比喻,具体地刻画出科举制度毒害下知识分子的病态心理,有力地揭露了腐朽的科举制度对读书人身心的摧残和毒害。
《叶生》就从压抑和埋没人才的角度揭露了科举考试制度的不合理。
主人公叶生久考不中,抑郁忧愤而死。
死后也要显示自己的才学不凡,不仅将自己的平生所学教给朋友的儿子去中举获得功名,自己也终于中了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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