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一个扎着发髻的老师说道，即使穿着满街都是的灰色外套，也能看出不一样的感觉，“你们过来找谁啊？”
冯主任说道，“赵老师，打扰了，我这是带着学校那个小孩来让您看看，您看现在方便吗？”
赵老师温柔地说，“麻烦你们了，都是孙局长太客气了，快进来吧。”
李文文跟着冯主任进去，发现小小的屋子虽然简朴，但到处是生活的气息，墙上挂了几幅画，不是花草。
反而写实的描绘了一些战争故事，那种悲壮和气势隔着画纸也能看出来，和赵老师给人温温柔柔的感觉截然相反。
见李文文好奇地盯着墙上的画，赵老师指着最大的那幅画解释道，“这是我儿子和丈夫。”
李文文走上前认真看，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这幅画的感情，两个人物非常写实，能看出画家给予的情感。
李文文还没说话，王小荷先开口了，“他们真勇敢。”
赵老师接过了话，突然真心的笑了，和开始那种笑面对人的笑不同，“小姑娘有眼力，喜不喜欢这画啊？”
王小荷认真的点点头，“喜欢，我觉得这画画的很好。”
冯主任和李文文两人就看着这两人交谈着，虽然王小荷小孩子说话不怎么准确，但还能看出赵老师很满意。
李文文没什么事情，也听不懂两人的交谈，只能转悠着看屋子墙上挂着的画，还看到墙上裱了一张报纸，走近一看，是介绍甘省一场战争的报纸。
李文文隐约猜到，能被赵老师留下的肯定是和她的丈夫和儿子有关的。
她现在慢慢也放下了心，赵老师绝不是那种失去亲人有些抑郁的孤寡老人，反而在她的身上能看出乐观和温柔，王小荷和这样有力量的老师相处不会有错的，肯定可以学到很多。
冯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和李文文说，“看到这幅报纸了吗？赵老师的亲人就死在了这场战争，所以她说烈士的家属，值得我们尊敬。”
见到李文文的眼神带着好奇，冯主任又主动解释，“赵老师年轻时候和孙局长是同事，再加上她的亲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所以她才想过来养老。”
李文文这才明白为什么赵老师一个南方人会想来凉城养老，不是凉城不好，只是现在迁移还没那么普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其他地方的气候，尤其老年人。
而且也明白为什么教育局对这事这么上心，原来因为和教育局局长是同事。
等到两人交谈完返回桌子上，赵老师和王小荷已经不在客厅了，听见屋内传来声音，冯主任和李文文两人很好奇地走进屋内。
屋子里放着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水彩、油画、铅笔等一大堆绘画作品，王小荷跪在凳子上在描画着什么，赵老师只是偶尔指点。
两人轻轻走上前站在王小荷身后打量，王小荷可以看出来是在画画，虽然笔触很稚嫩，但是能看出来是在模仿外面那幅画。
王小荷只是看了一会，现在能大体附绘出来，赵老师不说，李文文也看出来王小荷的天赋了。
等到李文文站的脚都有些麻了，王小荷终于画完了，扭过头害羞的对赵老师说，“老师，我只能记得这些了。”
赵老师拍拍小荷的肩膀，“好孩子，快休息休息。”
小荷坐了下来，赵老师拿起了这幅画，对着窗子看，眼睛有些闪光，屋里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等到赵老师回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抹了一把泪，笑说，“见笑了，每次看见这幅画都让我想起来我的亲人，可惜当时我不在现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冯主任开口，“赵老师您保重身体。”
赵老师又是一笑，李文文瞬间感受到了一种生命力和时光发酵出的韵味，有别于年轻女子的美丽，赵老师的美是由于她经历的一切，已经看遍了世界还保有的浪漫。
不是年轻人有些莽气的笑，是看遍了所有仍然热爱生活的淡然一笑，这时候李文文突然明白，赵老师不需要安慰。
“我不难过啊，他们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千千万万个人和他们一样前仆后继，所以有了我们今天的和平。同样的，我也在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不为他们悲伤，我为他们骄傲，他们是真正的华国人，他们愿意为了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抛头颅洒热血。”
果然，赵老师这话一出，李文文就知道赵老师给人的感觉不是错觉，如果只有悲伤，墙上的那幅画不会有勇敢和气势，画家和作家一样，会在作品里倾诉自己的情感。
一幅画能表现的东西太多，一幅画能表现的东西太少，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王小荷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听着，她还不懂赵老师话里的意思，但当她懂得的一天，她一定也为了这群烈士感动。
赵老师笑笑，“来这么久了，一直和小荷说话，忘记了给你们蓄水。”
没等冯主任和李文文拒绝，赵老师出去用铁皮水壶给杯里倒满了水，“别客气，快喝水吧，咱们边喝边说。”
李文文知道话里的意思，又坐到了椅子上。
“小荷这孩子很优秀，但是你知道的，还有其他得奖的孩子，我也得给他们一个机会。”
冯主任点点头，“赵老师，我们都知道的，也是趁这个机会让您先看看小荷，我们也有幸和您聊聊天。”
李文文想为这孩子争取一下，“赵老师，小荷这孩子真是有天赋啊，没学过什么画，凭借临摹母亲的花样就这么厉害……”话里慢慢带出了王小荷家的事情。
果然听完这些，赵老师的眉眼带上了认真，她虽然是找徒弟，但是还是希望可以和孩子一起生活，不然找个有基础的更好，为什么非看重这些小孩，还不是小孩更有可塑性。
加上小荷的身世，让赵老师这个老人心生怜爱，这么努力的小孩不常见，身处泥泞，心向月光，赵老师心里有了决定。
等到李文文说完，几个人出去时候，赵老师说，“麻烦你们了，我决定好会让孙局长通知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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