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春秋突然翻身过来,倒把甘氏吓了一跳,他仍旧没有睁眼:“你如果不困,起来去抄佛经,这不是慧岸师太让你做的么。”
甘氏看着他,见他眼睫毛忽而动动,晓得他是根本没睡,是不想搭理自己罢了,甘氏猜出根由在哪里,道:“我还不是因为没能给相公生个儿子而着急,没有子嗣,将来谷梁家这庞大的家业谁来继承呢,我是着急,所以去佛菩萨跟前求。”
说着,哽咽起来。
谷梁春秋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你还年轻,不急于一时。”
甘氏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鬓角:“哪里还年轻呢,都生出白发了。”
谷梁春秋安慰她道:“我娘不也是四十几岁还生了小妹。”
甘氏轻叹:“老太太福大,我怕自己福薄。”
谷梁春秋猛地睁开眼睛:“怎么,嫁给我你福薄?”
甘氏一惊,忙道:“当然不是,能够嫁给相公,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是说……”
谷梁春秋又翻身过去:“睡吧,我明天还要进宫。”
甘氏嗯了声,再没有开口说话。
一夜辗转反侧,次日醒来,发现谷梁春秋不在,问过丫头,说是早起进宫去了。
秋扇服侍她洗漱更衣,发现她脸色疲惫,关切的问:“小姐昨晚没睡好?”
甘氏没睡好,是因为惦记一件事,当然不愿意给旁人看穿她的心思,就笑笑:“不知怎么,相公昨晚突然就如狼似虎了……”
说着低头佯装羞涩。
秋扇没防备她会这么说,脸腾的红了:“哎呀,小姐说什么呢。”
甘氏轻轻拧了下那丫头的胳膊:“少在我跟前装贞洁烈女,明里暗里,成天的向少爷暗送秋波,当我不知道呢。”
秋扇吓了一跳:“冤枉,天大的冤枉,六月飞雪,可真是冤死奴婢了。”
甘氏一把握住她的手:“行了,你冤不冤我知道,我又没有责怪你,你是我的陪嫁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样貌又好,平日办事也妥帖,合适的时候,我跟少爷说说,把你抬为姨娘。”
秋扇又惊又喜,腿一软跪了下去,哽咽道:“小姐对奴婢可真是好,奴婢下辈子也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
甘氏拉起她:“当年做马就不必,你如果真心感激我,只有一样,等你嫁给少爷之后,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要过继给我。”
秋扇一是恋慕谷梁春秋的品貌人才,二是想着自己贱命,如能给抬为姨娘,成为谷梁家的一位主子,从此不再是奴才,自己将来生的儿女也不是奴才,已经是求之不得,遂道;“莫说一个,两个都成。”
甘氏一笑:“就这么说定了,快给我换衣裳,我要去看看老太太。”
给婆婆晨昏定省本是常事,秋扇给她穿戴齐整,陪着她来到上房。
谷梁夫人正在房中抽烟,年纪大了,没旁的消遣,吃饭睡觉之后,偶尔看看戏,经常以抽烟来打发时间,甘氏到了,先给她行礼问安,她吐口烟雾:“不是说家里来了客人么,你如果忙,不用天天的来看我。”
甘氏过来于她身边坐了,往她的烟袋锅子里装了点烟料,道:“是个小辈,所以没敢劳动您,而那位乔小姐也想过来给您请安的,媳妇晓得您爱清静,所以就回绝了。”
谷梁夫人吧唧吧唧的抽着烟:“乔小姐?她姓乔?”
甘氏道:“是,说来还是故旧,这位乔小姐是乔大人的孙女儿呢。”
谷梁夫人刚把烟嘴放进口中,连忙拿出:“你说什么,是乔大人的孙女儿来家里做客?”
甘氏点头:“正是。”
谷梁夫人怫然不悦:“胡闹,乔大人的孙女儿来了,为何不告诉我?”
甘氏忙下了炕垂手而立:“媳妇怕搅扰了娘的清静。”
谷梁夫人语重心长道:“旁人也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把掌家的权力交给了你,可乔大人不同,他是我们谷梁家的大恩人。”
甘氏认错:“是媳妇疏忽了。”
谷梁夫人道:“行了,你也是为了我好,这样,你赶紧把那位乔小姐请过来,咱们可别怠慢了人家,回头等乔大人班师还朝,没得说咱们忘恩负义。”
甘氏连说“是是”,然后让秋扇亲自去请玉贞。
玉贞刚来谷梁家时,即想拜见谷梁夫人的,谷梁老爷或许可以不见,因她是个女儿家,可谷梁夫人不见,就有点说不过去,然而甘氏却说婆婆喜欢清静,最近几年闭门谢客,玉贞也就打消了念头。
秋扇过来请,玉贞还有些狐疑:“夫人不是闭门谢客吗?”
秋扇多聪明,道:“今儿个夫人精神好,所以想见一见乔小姐。”
玉贞和月映对视:“没想过来打扰,所以连个礼物都没带,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月映道:“四小姐是打算住客栈的。”
秋扇已经打起门帘:“乔小姐不必客气,我家夫人什么宝贝没见过,单单是两宫太后赏赐的金银珠宝就装满了一间屋子呢。”
玉贞道:“我是第一次见谷梁夫人,就这样两手空空,总归不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