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里突然响起急促刺耳的机器警报声。
医护人员迅速冲进病房急救,所有薛家人都在门外焦急等着。
桑落拿出小纸人,将薛常放了出来。
毕竟还有事要交代后辈,所以桑落给在场薛家的长辈都开了临时阴阳眼。
所有人看到一身长衫气质儒雅的薛常突然出现,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薛常朝他们点头笑了下,并没有打招呼。
隔着太多辈了,而且他死的时候儿子还是个皮小子,见着完全没概念的孙子和曾孙实在热情不起来。
为了避免大家一起尴尬,干脆就都不开口了。
倒是薛建国和薛明礼父子俩打量了他一番,将不知情要站过去的小辈拉了回去。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
就在这时,薛平安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回头看了眼还在抢救的医护人员,慢吞吞地穿墙飘了出来。
“平安。”
陌生又熟悉的呼唤声响起,薛平安的魂魄瞬间如遭雷击。
他佝偻着腰转身看去,浑浊的眼睛顿时瞪大老大,手抬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薛常笑着朝他走过去,“傻小子,不认得爹了?”
“爹……”
老年薛平安落下两行阴气化成的鬼泪,声音哽咽,“爹!”
薛常也跟着哭了,父子俩面对面站着,好像怕惊扰到对方一样,谁都没有动。
半晌之后,薛平安才蹒跚着上前,伸出双手抓住薛常双臂,“爹你怎么才回来?他们都说你死,我不信,我,我去找你……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把娘和弟弟都害死了!呜呜,我救不了他们,娘和弟弟……”
因为过于激动,他说电话有些颠三倒四,但薛常听明白了,眼泪落得更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是爹对不住你们母子俩!”
他将瘦小的薛平安抱在怀里,父子俩抱头痛哭。
薛家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薛平安的几个儿媳妇全都红了眼眶,忍不住拿纸巾擦着眼泪。
只有没开阴阳眼的小辈们一头雾水。
好不容易父子俩都冷静下来,薛常对薛平安说道,“你娘现在还在地府等着咱们爷俩,你收拾收拾,把话跟孩子们交代完,咱们一起走。”
薛平安点着头,“好。”
薛常便牵住薛平安的手,一瞬间,薛平安从耄耋老人变成了十来岁的小男孩,穿着打了好几处补丁的小褂子,稚嫩的脸上却是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薛建国没忍住,颤抖着喊了一声,“爸……”
小男孩薛平安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建国啊,爸要走了,以后家里就你年纪最大了,要当一个合格的家长。”
“还有,把我和你妈的骨灰和你爷爷奶奶葬在一块,就葬在XX村那边。”
“好,好。”薛建国点着头,鼻头泛红哽咽。
“爹,你说我安排的怎么样?”薛平安仰头看着薛常,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求夸奖。
“很好,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
薛常伸手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脑袋,“咱们该走了。”
“好。”薛平安点点头,笑得有些皮,“走喽,去见娘和弟弟!”
父子俩向桑落行了个礼,又朝着薛家人的方向挥了挥手,转身一起离开。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牵手往前走,走着走着,慢慢消失在走廊里。
薛家人全都心情复杂。
薛建国扔掉拐杖,双膝跪地,眼含热泪结结实实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磕了个头。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宣告薛平安离世,薛家人这才哭出声。
因为知道有薛常亲自来接薛平安,薛家人对薛平安的离去少了几分伤感,反倒庆幸他可以由亲人亲自带着离开,不必因为刚离开人世而彷徨恐惧。
薛明礼亲自送桑落和玺玉舟离开,他们还要着手处理薛平安的葬礼,暂时没办法招待两人,不过对于桑落他们都很感激。
能让薛家的老祖宗毫无牵挂地走,桑落就是他们家的恩人。
“以后有什么事,大师可以来薛家,”薛明礼道,“只要薛家能帮上的忙,我们一定会帮。”
虽然薛明礼不认为以桑落的手段需要他们帮忙,不过这是他们的诚意。
桑落也没跟他们客气,点点头记下了。
双方就此告别。
回去的路上,玺玉舟表情感慨。
刚才目送老友离开,他全程没有说话,毕竟那是薛家人的事,他这个外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能安静地送老友一程就很好。
只不过,到底没忍不住看向桑落,“桑落啊,我死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娘也过来接我一趟?”
“恐怕不行。”
桑落看他一眼,“你跟薛平安不一样,他是阳寿尽了,你还有十来年好活,当什么妈宝男?”
还想亲妈来接,想什么美事呢?过两天何水仙就得回地府报到准备投胎了。
喜提妈宝男称号的玺老爷子:……
第一次觉得命长也挺让人头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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