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舞银蛇,原驰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
普渡山高耸云霄。
朔离只是站在山脚下,便已被这不断外溢的灵气灼得皮肉如割裂般的疼痛,这种疼痛蔓延至神经末梢,让他不由得浑身颤抖。
他微抿了下薄唇,额上已有细密的汗珠,每往前迈一步,便觉腿下如有千金,距离阶梯约莫五尺的距离,他的双腿直直地跪于对面上。
膝盖被狠狠的冲击,痛得他浑身一惊。
难怪…阎君说要他休息好了再来。
原是如此?
他将视线往普渡山的顶点望了眼,跪着移动了第一步。
每每移动一分,整个魂魄如被灵力清洗了一遍经脉,这种疼痛如有一根针一点一点地刺穿着他的魂魄。
痛,痛到浑身麻木,浑身战栗。
才上了五个台阶,他只觉全身如被扒皮抽筋了一般,他死死屏着一口气,艰难地挪动着每一步。
每上一步,便要喘息好一会儿,才能镇定地跪下一步。
而每一个阶梯里,似乎都会显现一个冤死的亡灵。
大部分均是那日魔怔后所杀的同门。
他们叫唤着师兄,却成了他脚下的亡魂。
然而,越往上,那些前世今生的记忆错综复杂的他或淡忘,或未忘的记忆盘旋在他的脑中。
是自己的选择,如今是跪着的,他便是爬也要爬上这普渡山!
等到第十阶阶梯开始,他膝盖的位置渗出了鲜血,他连眉头都没蹙,继续往上攀爬。
鲜血拖了一路。
他的后背已然湿透,双目触及那鲜红的一滩时,眸中掠过一丝疑惑。
他不是魂魄么?
魂魄竟然也会流血?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未再理会鲜血,继续前行。
…
…
普渡山上,仙鹤盘旋,潺潺溪流,荷花遍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
佛祖盘膝而坐,童子立于一旁。
氛围安宁。
佛祖微微睁了睁眼,幽幽一叹,只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童子不明所以,问道:“佛祖,您说的是……?”
“今日咱们普渡山也算热闹,有位贵客要来。”
“哦?是谁?”
“喏…”佛祖随手空中一扬,童子立即朝着显像镜望去。
便见一只鬼魂拖着沉重的步伐跪着攀爬爬着万阶阶梯,朝着他们缓缓前来。
那鬼魂浑身透着黑气,只一眼便知,是只十恶不赦的恶鬼。
童子气愤道:“原来是只恶鬼!前世定是造了不少孽!如今倒是晓得来我山上救赎了!早干嘛去了?”
佛祖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暧~不可造次!”
童子一听,连忙作揖道:“佛祖,弟子失言了。”
佛祖点点头,朝着显像镜里的魂魄望了一眼,掐指一算,又道:“也不知这孩子能否过了这情劫。”
童子眸色一变:“情劫?佛祖,您的意思是这恶鬼是在渡劫?难道是天界的仙?因这情而成了这恶鬼?”
顿了两秒,像是想起些什么来,长长一叹,又道:“看来这女人果然是不能碰的。好好的仙都成了这般。佛祖,您可知,最近天界发生了件大事?”
“哦?且说来听听~”
“是那六皇子明熙。听说,可是被情给害苦了。天帝原是要将这青丘狐帝许配给这六皇子的,哪成想这青丘狐帝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六皇子回了天庭,怎么也不肯同那狐帝结亲,和天帝提了,天帝不同意,六皇子气得当场便同天帝争吵起来。不过,索性,这狐帝竟然历劫失败了,没了个好下场,魂飞魄散了~此事才算翻了篇,只可惜天帝与那六皇子有了间隙…”
佛祖一听,神色莫辩,立马责备了句,“你这童子,怎的在背后嚼人舌根了?”
童子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在佛祖看不到的位置自打了两下嘴巴子,他便是什么都好,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的,管不住嘴,唾沫星子直往外蹦。
他不好意思地干巴巴讪笑了两声,撒娇道:“佛祖~弟子说的是大实话,这情还是不碰为好。”
佛祖朝着显像镜里坚毅的男子看了眼,说道:“若仅仅只是这爱情便也罢了,这情乃有七情。”
语毕,伸手又是一扬,现象镜便消失不见了。
他眼睑微垂,忆起当年往事。
天帝一脸决绝地将之推出门外,恼羞成怒地说道:“本君的皇子们可都好好的在天界,佛祖,本君敬你乃是佛祖,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本君这儿塞?本君可还是要脸面的。”
那时,那孩儿刚刚稽开,才入小仙。
如今瞧这孩子的性子同他那陨落的娘亲像了个十足十,生下来该是上神之位,却被那蒙蔽了双眼的天帝看成了阿猫阿狗。
也不知等到天帝回味过来的那天是否会后悔?
…
…
普渡山一年四季如春,已不知道是多少天后。
朔离如一只机器。他好看的掌心磨出的鲜血结了迦,迦破了又流出血,如此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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