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宁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用金钱换取别人的生命,听起来残酷,却比强迫自己手下送死更“合理”——至少在这秘境之中,生存的法则本就如此赤裸。
符纹阵的金光依旧流转,映在她紧绷的脸上。
刘醒非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选择。
青铜巨门沉默矗立,等待着那份用金钱与生命换来的“自愿”献祭,而秘境深处的秘密,仍在黑暗中静静蛰伏。
脚步声在古道上由远及近,张雪宁的手下领着四个人走了过来。
那四个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裤脚沾着泥点,眼神里带着怯生和不安,面对高耸的青铜巨门和周围的持枪雇佣兵,下意识地缩着肩膀。
“张姐,人带来了。”雇佣兵低声道。
张雪宁点点头,示意其他人退后,自己则走上前,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们都是备用队伍里最底层的成员,家境贫寒,是为了高额报酬才来闯秘境的。
“你们也看到了。”
她指了指青铜巨门前的符纹阵,声音尽量放缓。
“想打开这扇门,需要一个人……自愿留下。”
她没有直接说“献祭”,但语气里的沉重让四个人瞬间明白了意思。
有人立刻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
有人咬着嘴唇,脸上满是挣扎。
张雪宁没有催促,而是把他们带到一旁,一个一个单独谈话。
她先是问了第一个中年男人的家庭情况,听他说家里有瘫痪的老母亲和上学的孩子,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站到后面。
第二个是个女兵,丈夫在战乱中失踪,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
张雪宁听完她的叙述,递给她一小袋干粮,也让她退到了一边。
第三个是个白发老兵,说自己无儿无女,孤苦伶仃。
张雪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这阵法需要鲜活的生命能量,老兵的生命力恐怕不足以激活符文。
最后剩下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不合身的军装外套,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
他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张姐,要是……要是我留下,能给多少钱?”
张雪宁看着他:“五十万。法斯特币,一次性打到你家人账户上。另外,你妹妹的学费我包到大学毕业,你母亲的病,我请最好的医生治。”
年轻人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家里的情况张雪宁显然已经查过——母亲重病卧床,妹妹面临辍学,全家就靠他在雇佣兵队伍里做杂活的微薄收入撑着。
“五十万……”
他喃喃自语,喉结剧烈滚动着。他太清楚这笔钱意味着什么。
在法斯特,像他这样的底层雇佣兵,就算拼死拼活干十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而职业雇佣兵的阵亡抚恤金,不过两万块,在高消费的法斯特,连两年家用都撑不起,更别说给母亲治病、供妹妹上学了。
“我……我愿意。”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的犹豫被决绝取代。
“但我要先跟家里通个话,让他们收到钱再……”
“可以。”
张雪宁立刻点头,让手下拿来卫星电话。
年轻人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对着那头哽咽着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让母亲好好治病,让妹妹好好读书。
挂掉电话时,他的眼眶通红,却没有掉泪。
“我准备好了。”
他走到符纹阵前,回头看了一眼青铜巨门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模样。
周围一片寂静,连符纹阵流转的金光都仿佛变得柔和了些。
刘醒非一行人远远站着,没有说话。
张雪宁别过头,不忍再看——五十万买一条年轻的生命,听起来残酷,可对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家庭来说,这或许是他们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在法斯特这片土地上,总有人为了生存,不得不赌上自己的性命,只为换一个让家人活得更好的机会。
而今天,这个机会就藏在这青铜巨门之后,用一场自愿的献祭,标注着生命的价格。
年轻人的脚步踩在符纹阵的金光上,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他站到阵法中央,那里的符文流转得格外明亮,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张雪宁让人递来一把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
“想好了?”
张雪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年轻人没有回头,只是缓缓举起枪,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五十万的承诺、母亲的病床、妹妹的课本……这些他原本以为能支撑自己的念头,此刻却突然变得模糊。
“扣下去……很快就好了……”
他对自己说,手指搭在扳机上,可无论怎么用力,那扳机都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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