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瑾听到陆长生这么说，依旧不肯松手，“长生，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陆长生嫌弃地看着孔瑾，“秀才，你喝醉了。你要是还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要是二夫人知道你说了这些话，绝对不会让你好受的。”
孔瑾只能悻悻地松开手，“长生，我都这么久没有看到你了，亲近一下你都嫌弃我。”
“算了，你们这些练武之人，只知道打打杀杀，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我和你商量一下正事，这成华城恐怕守不住了，我们得撤退才行。”
陆长生心中有不舍，有无奈，他的目光看向城头下面，一片狼藉。
虽然孔瑾带着兵马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虽然吹响了小号，虽然用火石八卦阵烧伤了闻太师，可是北莽大军依旧在。加上北莽丞相荀懿带着十万援兵过来了，在绝对实力方面，北莽依旧是要碾压远征军兵马的。
最要紧的是，成华城的城墙已经被北莽大军攻破，城门已经完全破碎，现在还没有更换新的。
更换新的也没有用，摇摇欲坠的城头，只有陆长生依旧靠着大汉军旗，如同标杆一样稳定军心。
可是其他地方，已经都被摧毁，被攻破。连同成华城里，也被北莽大军放火烧坏了。
百姓死得死，逃得逃。
现在的成华城，就如同废墟一般。
没有城墙可以守护，没有百姓可以支援，此处已经没有守住的必要了。
只是因为打了一场互有胜负的仗，北莽又后撤了几十里，所以蜀国兵马，远征军兵马，还有道门中人，还有吧唧国士兵、夜郎国藤甲兵和匈奴骑射，都依旧守在此地，防御北莽大军再次来袭。
下一次大战，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可是要想在破碎的成华城再次取胜的话，恐怕难上加难。
至少，从孔瑾的话中，陆长生听不到守住成华城的任何希望。
“秀才，我们不守成华城，那要去哪里？”
孔瑾收起脸上的猥琐之色，眼眸投向远方，“我有三策，比守在成华城要强。”
陆长生问道，“是不是上中下三策？”
孔瑾说道，“长生，你比以前更会聊天了，以前我要说三策，你就会看着我，一言不发，等着我一个人干巴巴地说出三策来。”
“现在你是一个很好的捧哏，会来事了。”
陆长生给了个无奈的眼神，“如果我不是现在动弹不得，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我也不想问的。”
“你快说吧，我的耐心有限。”
孔瑾说道，“上策是撤到雅安，和邓骁、紫凤他们汇合，共同筑起坚固防线。”
陆长生说道，“这条路我们也考虑过，当初邓叔领着伤兵先行撤走的时候，就叮嘱过我们，只要我们守了今日，不要和北莽大军死拼。一旦守过今日，立马撤去雅安，和紫凤汇合。紫凤已经在雅安做了一定的准备，如果我们大军再过去，还是有些胜算的。”
“秀才，我们能想到的，肯定不是你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那么其他方法呢？”
孔瑾说道，“中策就是不要去雅安。”
陆长生一愣，“不去雅安，那我们能去哪里？”
孔瑾说道，“长生，虽然这一仗我们暂时守住了成华城。可是接下来我们将面对北莽更为猛烈，更为残酷的攻击。”
“雅安之险，连汉中和成都都比不上。你觉得光靠着雅安这个地方，靠着这些兵马，又能守多久呢？”
“所以，我的中策就是，要撤，就撤得更远一点，撤去云滇，去昆弥城。我们昆弥城经营这么久，已经打通了昆弥城与楚雄、大理、丽江等地的官道，当地的百姓也对我们相当支持的。再说了，海阿妹是云滇人，蜀帝也算是云滇人，到了云滇，必然会受到拥戴，必然容易招揽兵马来对抗北莽。”
“云滇地势之险，不下于蜀中。到了云滇，到了昆弥，我有七成胜算能战胜北莽，让他们饮恨而归。”
陆长生说道，“秀才，我记得以前打仗，有八成胜算你都觉得不稳。”
“这仅仅只有七成胜算，绝对不是你想要的最好的结果，也不是你这个孔八斗最好的水准。”
“那你说，还有其他什么法子？”
孔瑾叹了口气，“长生，最好的办法你还是不肯用啊，非得用下策不可。”
“这下策，可是火中取栗，飞蛾扑火啊。”
陆长生没有做声，等着孔瑾的下文。
孔瑾继续说道，“我估计这几日北莽大军应该不会大举进攻，而是会整顿兵马。”
陆长生忍不住问道，“为何？”
孔瑾说道，“我观了天色，又和天正、虚靖，以及虚靖的爷爷碰了头，他们占卜打卦了。明日就会变天，有暴风暴雨来袭，古籍上说是台风。”
陆长生听说过变天，从来没有听说过台风。
不过孔瑾口中的东西历来稀奇古怪，没有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陆长生抬头看向天空，先前的万里无云，现在的确飘来一些乌云，气温也降低了一些，有变天的迹象。
“秀才，你不会想着变天，这北莽大军会自己撤退吧。”
“闻太师这一次下了决心，肯定是不会轻易撤离的。哪怕他受伤，既然荀懿过来了，绝对不会像上次蜀中下大雪一样，就这么撤兵回北莽。”
孔瑾摇摇头，“我自然不会奢望靠着恶劣天气，就能逼退北莽。更不会奢望，闻太师受伤，我们就有多大的取胜机会。”
“我们想要打胜仗，还得靠我们自己。”
陆长生问道，“秀才，你难道想等着什么台风过来，暴风暴雨过来，引发天灾，泥石流地震之类的，将北莽大军给湮灭？”
孔瑾再次摇摇头，“天灾岂会接二连三的过来，上次天灾才过去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再次过来的。”
陆长生快没有耐心了，“秀才，天快黑了，二夫人估计也累了一天，等下会过来喊你回去休息了。”
“你再这样和我绕圈子，我也不想当你的捧哏了。”
孔瑾笑了笑，“长生，我其实是想和你多说说话，转移你伤口的疼痛。毕竟我等下走了，就你一个人守着这残缺的城头，实在怪寂寞的。”
“行了，我就直说吧。”
“下策就是不要撤，打出去，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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