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开始，也没有任何规定说，舰用燃机一定要经过一次招标，然后搞选型，最后在两个型号当中决出胜者。
只是正赶巧，现在手头有两个堪用的燃气轮机型号。
QC300显然具备更强的性能和发展潜力。
但GT的国产化也已经推了快十年，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也不可能就这么随便给扔了。
要是搁在发达国家，这其实算不得什么问题。
但华夏却没有足够大的市场可以同时容纳两个竞品——
民用船只不需要安静和快速启动，很少选择昂贵的燃气轮机作为动力。
而在获得足够可靠和低成本的石油和天然气来源以前，也不可能大规模使用燃气轮机代替燃煤锅炉发电。
至于在工业领域作为能源驱动压缩机或者泵……
前景倒是很好，可目前也只能算作小众用途。
所以，大家才不约而同地瞄上了驱逐舰的动力系统。
但现在选择其中一个，几乎就意味着放弃另外一个。
不光是放弃一个型号那么简单。
还会对型号背后的技术发展路线造成巨大的打击。
而如果能通过合作的方式，同时保留这两条技术线，则显然是一个双赢的抉择。
GT只是不太适合作为舰船动力而已，并不是真的非常落后。
随着国民经济发展，如果未来对工业燃机的需求量增加，那凭借其相对低的成本和苏联货按惯例不太挑燃料的特性，还是能够有所发挥。
而且哪怕只从海军的角度出发，保留船舶系统的燃机研发能力，也是给未来的自己多留条路。
只有当乙方的数量大于等于二的情况下，甲方才能享受到当爹的快感。
不过，李江却并没有马上表露出自己的意愿，而是先来了一波迂回：
“具体技术层面的问题……我觉得还是交给专业人员自己判断。”
他说着朝阎忠诚和闻学友的方向看了一眼，稍作停顿之后，才继续道：
“当然，如果两种技术联用，确实能提高产品的最终性能，那我们作为用户，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另外我记得，刚才闻总说过，703所方面已经完成了一台间冷回热的原理样机，而阎总那边，是准备搭建包含间冷循环的二维部件级模型。”
“不知道在这个方面，是不是也存在可以互补的部分？”
“……”
实际上，自打这个想法刚才被提出来的时候，阎忠诚和闻学友二人就都有点动心。
对于前者来说，和船舶重工的同行进行合作，本身就是被常浩南纳入考虑的选项之一。
毕竟606所手头目前已经有涡扇10H、M88-3和SeA650三个正在推进的项目，还要加上一个第四代发动机，也就是涡扇10G的预研。
而后面的涡扇20虽然计划是由镐京那边牵头，但606所作为航发领域的老大哥，肯定也不可能一点力都不出。
能分给QC300的资源和人手，已经相当紧张了。
而对于闻学友来说，如果坚持要求开展选型，那么结果就只可能是全胜或全败。
但703所没有对方那么家大业大，GT是他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的项目。
如果完全失去来自海军的订单，那么未来几年，甚至更久的发展都将会非常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虽然不会赢，但也肯定不会输的稳妥选择，无疑比直接梭哈更有诱惑力。
况且看现在的架势，这一把要是真梭下去……
胜率恐怕并不乐观。
不过，他们动心是一回事，真正答应下来是另一回事。
虽然合作并不意味着两个型号合二为一，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跨集团行为，中间还牵扯到相当复杂的利益分配问题。
绝不是两个总师之间勾兑一下就能点头的。
所以，二人谁也不可能表态。
“李主任。”
这样一直僵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因此，最后还是阎忠诚打破了沉默：
“这件事情，恐怕需要集团层面才能作出最终决定，不过我回去之后，会在第一时间把海军同志们的想法汇报上去。”
“仅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认为合作是有可行性的。”
旁边的闻学友也马上做出相同表态：
“我个人也认为合作可行，这次回去之后会把情况，还有我个人的意见一起上报给集团作为参考……”
……
为期两天的研讨会结束后，阎忠诚马上找到常浩南，把会议情况向后者简单描述了一下。
其中自然也包括朱富英针对052C提出的两种改进计划——
这是常浩南之前就特地叮嘱阎忠诚要记住的。
“看来海军方面，还有船舶工业系统的同志，还是对我们给予了充分信任嘛……”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常浩南心情大好：
“朱总既然能提出第二种大改方案，说明他们早就考虑到了QC300燃气轮机能在短时间内装舰投入使用的可能性，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算是重大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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