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韩卿尘脑海中回荡着阮牧心的几个问题，她最后的那句话，让他心跳不已。
知夏不解，阮牧心看破她的心思：“你们是想问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些话？”
两个丫头点头，阮牧心伸手想抓阳光却抓不住，阳光反而透过指缝投在她脸上。
她笑着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他。他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我也是。
有时候我也会想，生命苦短，如果只有算计和利用，太可怜了。
我想在短暂的生命里，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全心全意、毫无顾忌地喜欢一个人。”
从澄州荒郊开始，他们认识连一月都没有，知夏疑惑，自家小姐凭何相信锦王的话。
司秋抢答：“小姐呀，就是见色起意。”
阮牧心屈起手指弹了她脑袋，只说道：“肤浅。”
她回想起大哥一年前开始寄回的信件，每每提及韩卿尘都是敬仰溢美之词，而父亲能认可韩卿尘，想必也有他的依据和考量。
她直觉，他们俩是一路人。
世间没有绝对的谁是谁非，千百年来，成王败寇，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
若真有那一天，唯有遵从自己的内心、坚定自己的心意。
太子和成王自东宫命案后已经闭门谢客好些时日，长孙泓在韩卿尘一番话后，很识相地没有再闹事。
直到苏如是大婚前两天，阮牧心的“病”才大好。
在阮明哲向皓德帝汇了东宫命案进展情况后，皓德帝下令，成王的婚礼照常举行，只是对成王府进行布控，防范未然。
阮牧心一大早就带着礼物去了武安侯府，宫里送来了吉服首饰，苏如是正穿着大红嫁衣对镜贴妆。
窗外的阳光正好，映照在她绣着金丝银线的喜服上，熠熠生辉。
阮牧心接过丫鬟手中的凤冠，凤冠前端，有三只金线掐丝而成的凤凰衔珠垂挂，底座嵌着七颗红蓝宝石，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苏如是一直看着镜子，也没发现阮牧心已到她身后，直到感觉头顶一沉，才恍地回过神来。
“别动，苏姐姐，凤冠戴歪了就不好看了。”
阮牧心小心翼翼地调整凤冠位置，又接过两只排钗，插入苏如是脑后方的发间，待全部穿戴好，拉着她起身，上下打量：“这若是让那些平日里笑话你的人见了去，怕不是要惊掉他们的眼珠子。”
“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苏如是说着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凤冠霞帔，好不明艳动人，眼角却有不合时宜的忧愁。
丫鬟仆人收拾东西就下去了，留她们姐妹俩说着体己话。
“你在担心什么？”阮牧心直切要害。
“没。”苏如是摇头，“没什么，就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试妆，有些累。”
“这话你骗骗别人还成，连着五日日夜兼程地赶路，你也能神采奕奕，会因为一个晚上睡不好就觉得累？”
阮牧心显然不信，她认识的苏如是向来很少有为事烦心的时候，更何况是嫁给仰慕已久的人前。
她质疑道：“是跟成王有关？”
苏如是笑得苦涩：“心儿，你可不可以……有时候不要那么聪明。”
武安候夫人一开始就不是很看好韩卿安。
韩卿安虽不是重欲之人，但他毕竟是王爷，府中又早有侧妃，武安候夫人怕自己女儿嫁过去后，一来会受委屈，二来也担心她无力应付后宅内斗。
这几日，田容使了百千两银子，盯着成王府的一举一动，却换来了一个晴空霹雳的消息。
天都里三个有名的接生婆，从成王府后门偷偷溜了进去，正好被安排在王府附近的人瞧见。
田容一开始没打算跟苏如是说，只是她气不过，想让苏远弋去找陛下退婚，但苏远弋怎么说都不肯，两人吵了起来，这才被苏如是撞见。
嫡妻尚未过门，妾室却临近生产，若是生了女儿还好，若是生下长子，让武安候府的脸往哪搁！
阮牧心静静听完苏如是的讲述，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如是，她一直觉得韩卿安并非苏如是良配，但耐不住苏如是打小就喜欢。
以苏如是的性子，若是连试都不曾试过，她将来必定会后悔、不甘。
阮牧心还在琢磨该如何说是好，苏如是面色却没有多少波澜。
“那日，我去了成王府，他倒坦白，是府里侧妃赵氏有了身孕，已将近九月大。
他说，是赵氏买通负责煎药的丫鬟，没喝去子汤，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大了，那是他的孩子，他不忍。”
“你相信？”
“相信。”苏如是眼神闪烁，她突然羡慕地看着阮牧心，“如果是你爹，会立马就闯进宫去，就算头破血流，也会要陛下收回圣旨吧。”
这时候，阮牧心才忽然明白，韩卿安隐瞒妾室怀孕，并不足以让苏如是精神萎靡。
真正让苏如是难过的是，她的父亲，好像并没她想象中爱她。
“那你还想嫁吗？”阮牧心问道，无论别人什么想法，婚姻终究是自己的，她若不想，再做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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