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院,将来真的在朝堂上能够对抗的了世家吗?”李承乾好奇问道。
“就看书院如何培养出人才,而这些人才,要有机会进入朝堂,三五年不成,十年八年,或许有一点点成效,这是个长远的计划啊。”
“但是承乾你也要记住,用一部分人去对付另外一部分人,必然会兴起新的势力。”
“做皇帝,忌讳结党营私,可是历朝历代,翻遍了史书,结党营私之事从来未曾断绝过。”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这两处地方,通用一个道理,那就是,庙堂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五姓七望,关中门阀,山东世家,这些大家族之间,充满了人情世故,他们之间相互分配,捋一捋,弯弯绕绕,全都是亲戚。”
“而自前隋到如今大唐,财婚的风气,导致即便是朝中并非世家出身的官员,也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娶世家女,自己想办法就贴上去了。”
“有岳家的关系,即便是岳家并没有真正的出力帮什么忙,但是总归有个名头在,有这个名头,就足够让其少走弯路,甚至,免去了仕途上的一些人为的恶意和波折,你明白吗?”
李承乾微微点头。
“或许几十年后,书院里的确是能够出一批人才,为朝廷所用,能够抗衡世家,可是,进入朝堂里的那些学生,他们之间,也会有师出同门之情谊,有同窗之谊。”
“在这种情况下,求人办事,也会发生。”
“另外,书院的先生,门生入朝为官,若是有些私事想要办,求到了当初的学生头上,学生给不给办?”
“就拿着承乾你的老师来说,他们家中有难处了,到东宫去,跪求你出手帮忙,你是否也很为难?”
“若是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挥挥手,也就给办了,因为在你看来,无伤大雅。”
“但是同样一件事,在旁人眼里,可就不是无伤大雅无关紧要了。”
“越是地位高的人,他们挥一挥衣袖,到了远方,到了地方上,说不定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地龙翻身呐。”
李承乾陷入沉思之中。
方才王叔提起假设,自己的老师也让自己帮忙,看在平日情谊上,或许,他真的会........
如此,也能理解阿翁对于武德老臣,为什么百般纵容,明明他们一直为难阿耶,阿翁却不说话,不表态。
因为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
也不忍心降罪于他们。
推己及人啊。
如果有一天,王叔需要自己帮忙呢?自己怎么可能会不帮呢?
“所以,你阿耶难啊。”李复感慨一句:“等到将来,你继承了你阿耶,到时候就真的能感同身受了。”
“哪怕是现在,在东宫,你去看你东宫的属僚,也是一样的,历来,东宫也算是一个小朝廷了。”
李承乾点头。
阿耶也是这么说的。
长安大街上,卖货郎挑着担子,一边走街串巷,一边不断的叫卖着。
专属于胡人商队的驼铃声,声声作响,驼峰间满载的琉璃瓶里,不知道盛放的是来自西域的美酒,还是离开时,带走的长安佳酿。
金吾卫巡逻的甲胄声,惊起路边张望的昆仑奴。
未时的东市正门,守捉郎刚卸下“金市“铜匾下的布绸,更换上崭新的,色泽光亮的新绸缎。
王珪的马车刚好路过东市。
看着热闹的东市,心中难免想起,今日陛下说的,自家那不成器的长子,在东市茶楼,妄议朝廷政策。
心中又是一阵气急。
“咳咳咳咳咳........”
车厢里传出一阵急咳声。
“主君,您还好吗?”坐在车架上的仆从赶忙掀起马车的车门帘,朝着车厢里望去。
王珪摆了摆手。
“无妨,赶快回家吧。”
王珪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疲倦过。
哪怕是武德年间被流放,也未曾如此心神疲惫。
到底,还是上岁数了啊。
只是家中两个孩子,尚且需要自己庇佑,若是不能在有生之年,为他们挣得更多,等将来自己老了,走了。
两个孩子,又要依靠什么呢?
只是顶着一个王氏的名头,没有出众的才能,到最后,只会泯然众人矣。
“唉~”王珪深深叹息一声。
王家宅邸大门紧闭,王崇基依旧跪在祠堂里,心里祈求着自己的父亲早些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跪到什么时候去。
父亲已经去了翠微行宫,去求陛下,以父亲在朝中的地位,王家的声望,陛下不会对王家如何的。
毕竟,他只是派人在书院周围见机行事而已。
就算是在书院捣乱,也不是什么重罪。
一个乡下的书院而已。
什么刺杀太子储君?还不是那泾阳王信口胡诌。
那泾阳王,当真是个小人。
王崇基心中愤愤不平。
他的膝盖早已失去知觉,青砖缝里渗出的寒意却顺着骨髓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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