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良走近看,木偶大致分成了七八块。
“是有人潜入烧了它毁了证?”
“个中蹊跷,还不敢做出定论。”
“小苹来过了?”
沈括点头。
“你可曾按我的计策试她一试?”
“试了。”
“如何?”
“不是她。”
“当时她神态如何?”
“吓的坐瘫在地上。”
“演的太过,坐瘫地上也可能是装出来的。”
不知为何,怀良师傅格外确定小苹是幕后主事,他俩人其实也未见过面,小苹只是沈括偶尔谈起过的一个人而已。
“大师,她决计不是装的。”
“如何确定不是装的?”
“昨夜,这个东西又复活作妖了。”
“又活了?”轮到和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转而又清醒过来,“可说话了?”
“说了,还是那般诡谲嗓音。”
“当时小苹……”
“她吓晕在我怀里,若是她靠腹语蒙骗,距离我咫尺,我一定知道。当时那傀儡在二楼,我与小苹在一楼,分明见它在窗里乱舞,听到它嬉笑狂言。这里十几位差人、暗探全都目击,并无疑问。”
“它如何又烧了?”
“我当时想冲上楼一窥究竟,徐节级怕我有失,奋起一刀投出,将它钉在墙上,它便燃烧起来。”
“你何时上到楼上?”
“徐节级投出刀后片刻,并未有半点耽搁?”
“屋里全无它人?”
“全无,然而这屋子的窗户一直打开着,若有人也许跑了。”
“谁开的窗?”
“是我开的,当日三面窗户都开着。”
和尚走到三面窗户一一探头察看,当着院子的窗显然不可能,若有人从这里跑必然被下面十多人看到。两侧窗子,一扇临街。另一扇下面是后院。后院墙边垒着两排棺材,一排三口,一排两口,这两处都可能是逃走路线,然而前街跳下甚高。
“也许,有人与小苹合谋脱她的嫌疑?”
这和尚真是咬住小苹绝不松口,又想到什么。
“然而若是有人在这里摆弄这傀儡,我上来时,他如何脱身?”
“从前窗跳下。”和尚道。
“太高,怕是要跌断腿。”
“从后窗走,先跳到牲口棚上。看,那里有条桃树枝条,足可以走脱,从后墙跳下不高。”
“我也想过,然而这牲口棚里,有小苹赠我的一头老驴,警觉的很,夜里有生人近十步内,便要大叫。”
“小苹的驴?岂非更可疑,也许那驴认得小苹的同伙……”
“师傅休要再胡乱猜,小苹当时在前院,众目睽睽之下。这驴虽说是她的,却也只是十天前,她在乡下用一根簪买来给我当脚力的,并不是她家里久养的。最近十日,这头驴也都养在杨春官家中,本是我牵来换与她的,除小苹外这驴子也并未见过她身边任何人。”
和尚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看出沈括一心想要维护小苹,于是抬头嗅了嗅。
“烧焦的木头,夹杂些许脂粉气味。”
“大师,您昨天来时,这里香薰和脂粉味便如此了。”
“不对,我来时,这里只有两种气味,其一乃是药香铺子里千金难求的‘念君思’,想来是原来此地女主人留下的。”
沈括暗自摇头,这大和尚不止鼻子灵,还什么都知道,小苹女儿家如数家珍也就罢了,他怎么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然而还有一味,便更稀有,是孙太医家传的冰魄凝霜露。”
“那便是小苹自己香囊的,她确也上来过,我刚才与你说了。”
“又有很浓的尿骚气味?”
“那便是她吓的失禁了。”
“这里气味太杂,又被尿骚冲乱了,”和尚仍然不肯罢休,四处走动,抬头嗅着空气。沈括也是服了他和小苹,都能嗅到这么丰富的气味,自己为什么没这个本事。
“这里似还有些鲜花香气。”
“大师傅,你看窗外不就是几棵桃树?”
“似是桃花,却又有些不同。”
怀良在屋子里打转半晌,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显得有些焦躁。他现在的心境,沈括可以理解,因为所有合理性通道全都被堵上了,甚至可以听到那些妖魔在嘲笑自己。
“大师,可还有见教?”沈括见和尚有些发呆便问道。
“那锁链如何开的?”
“我在楼下初见傀儡现在窗口时,锁链还在,然后它骂了几遍李承庵,身上锁链便掉落下来。我听到了锁链落地的声音。”
“骂李承庵是为了拖延时间,必在你们看不见处用火烤化了胶漆,然后开了锁。对了,那到他燃起,中间隔了多久?”
“也就上楼梯的时间,因为我当时就冲进楼里,想要一窥真相,徐节级在我身后投出那柄刀,我当时不知,所以上楼梯并无半点停顿,转眼上来,它已经被钉在墙上燃烧。”
“这火是从内中烧起的,怕你也看明白了。”
“却是如此,我早上听徐节级提及这妖孽七窍生烟时,想到了这层。它原本双瞳能动,眼皮能翻,却都烧没了,然而脸皮也还算完好只烧了那张嘴,胸腔外翻,可见火是从胸腔头颅内烧起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