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了想要的话,便从他怀里起身,“你接着忙吧。”
他知她从来都是有事方才肯松口示弱,此刻也还是有些失望,“我受了伤,阿姊陪陪我罢。”
卫亦舒耐下性子安抚,“你今日能议事,想来是没什么事的。”
“这一剑还是你那个好弟弟伤的呢。”
卫亦舒下意识忽略他的故作可怜,急切道“斯渺也在吗?”
沈素洁怃然叹道“他如今鞍前马后的跟在太子身侧,好得很,阿姊大可放心。”
这话委实有些酸味儿,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你分明答应了我把他摘出去。”
她此刻才是真真切切露出关心与紧张的神情,比起前面那句哄他的话,多了何止十分的真心。
“他也本该是舍人而已,难不成是我给他一个天大的良机,让他拿着剑杀我?”
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他质问了,她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素洁自顾拿了书看,显然是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恼怒。
她思忖片刻,还是到了他身旁,轻声问着他伤到了哪里。
他便转过身去,只当不知。
她便绕过去,拿了他的书又问了一遍。
“他是我阿弟,我已经把他一个人扔下了,如今事故丛生,我总是担心他的,你的伤怎么样?”
一句话的大半句都在解释,他一时气笑了,“那倒是叫阿姊为难了。”
卫亦舒便抿唇不语。
这一次争执倒是心平气和的,没有以往那样闹得不安生。
书房内便一片静谧,他恼够了,还是自我劝下了,“他有什么事,我怎么会不同你说。”
似是想到什么,他伸手牵着她,“你比玉荷还要气性大些,普天之下,也只有阿姊会这样了。”
她正欲开口,他就拉着她的伸进自己的胸口轻轻摁在了上了药的伤口上。
“阿姊,我好疼。”
卫亦舒看着他从冷着脸瞬间变脸成可怜小意的模样,着实是有些看愣了。
许志越急急进来,自个儿边走边通传,“主子……”
哪曾想他们夫妻温存着,连忙背过身轻咳着。
卫亦舒脸一下滚烫起来,急急忙忙把手抽出来,“我回去了。”
沈素洁笑着看她急匆匆出去,一面拿了甜汤喝着,一面叫他进来。
许志越这才想起急报来,连忙呈上去,“殿下暂时监国,武硕郡主想奏请调兵,被娘娘驳了。”
“不过是一时的气候,太子如今重伤未醒,她调兵回来也无用。”
“怕只怕太子挺过来,那时便有些麻烦了。”
这事确实是不错的。
似是想到什么,许志越悄声道,“娘子不是卫家女吗?若是说动了那个舍人卫竹如,动些手脚……”
这倒是可行。
沈素洁垂下眼帘沉思着。
许志越见他没有否决,便继续道“若是说动娘子亲自劝,胜算更大些。”
甜汤到底是有些腻,喝了一半,他便搁下了。
“她那里是劝不动的。”
许志越想到卫家女本就是算计来的,惋惜道“那就只能另派人选了。”
“这件事暂且不急,他即便醒了,一时半会也起不来,难不成还要叫天下人等着他这个羸弱病重的太子不成。”
许志越说了声是。
“待殿下监管朝中事宜一两个月,没什么差错,再顺水推舟也就容易,你带着丛镜方知等人回京助他,我暂且留在这里。”
许志越俯首道“是。”
正事说完,许志越便想起私事来,还是件吃力不讨好的私事。
“还有什么事?”
许志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沈素洁对下属驱使利用起来毫不犹豫,但该给的东西也从不吝惜。
“你我主从多年,也是该给个实职。”
许志越连忙否认,“并不是这个缘故。”
“主子与我相识多年,也知道我有个小妹,如今已经过了十六,她嫂嫂屡次为她相看,她都不肯松口。”
话说到这里,许志越便不再往下了。
莫说现在,就是先前,他也没有结这门亲事的打算,如今见了娘子,光论容貌气度,自家小妹便是不足了,遑论两人情分又不差,更是难上加难。
沈素洁何等聪明,心中便了然。
“既是婚姻之事,父母不在,便要从兄从嫂,如今大事未定,家事便该先放一放。”
他说的轻飘飘的,许志越却是极为开怀,当下便叩首道“是。”
“若非我那娘子宠溺她,舍不得叫她成日里哭闹,我也不敢和您开这个口。”
沈素洁知他多年夫妻,将小妹看得如同女儿一般,却还是觉得稀奇,“你与我开口,当真是惧内吗?”
许志越苦笑,“她少时与我共苦,小妹年幼,我又是个不争气的书生,她只能强势些,若我得势之后不惧怕她些,她必定多心猜疑……其中曲折,不足外人道。”
沈素洁听得有趣,“她既这样强势,你也不觉得厌烦吗?”
许志越心中猜到几分,便坦然道“初时自然是争执不断的,后来跟随主子左右,见惯人心世事,也就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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