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的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地面爬行,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握紧腰间的锁链,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黑雾中影影绰绰的轮廓,那些轮廓时而化作人形,时而变成狰狞的怪物,在他的视线边缘一闪而过。就在他全神戒备时,脖颈处突然传来冰凉触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紧接着,他的耳畔响起女子若有若无的呜咽:“救救我...”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破碎的画面:一座被藤蔓缠绕的古老建筑,门口悬挂着褪色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而在建筑内,隐隐传来阵阵哭声。画面突然扭曲变形,露出建筑地下密室的景象,那里整齐排列着数十具与苏禅面容相似的蜡像,每个蜡像心口都插着一支青铜箭。
“项天九...”苏禅喉间溢出沙哑呢喃,掌心被铁链勒出的血痕传来灼痛。记忆里那人单手持刀劈开鬼雾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循环:凛冽刀气撕开浓稠黑雾时,竟震出金石相击的龙吟,方圆百丈内游荡的孤魂野鬼同时发出凄厉尖啸,似是畏惧这股能灼烧魂魄的浩然正气。
那人周身散发的豪勇气势,当真如传闻中“气吞山河”的猛将,每一步踏碎尸骸的声响,都像是在为这幽冥之地奏响战歌。恍惚间,他想起林千帆当初招揽自己时,眼中闪烁的精芒与话语里的深意:“这世道暗潮汹涌,总要有愿意踏血而行的人。”此刻望着项天九远去的背影,苏禅终于懂得,所谓英雄,便是敢在这魑魅魍魉横行时,孤身化作照亮黑夜的炬火。作为一个穿越者,苏禅对于这个世界的所谓妖魔有警惕之心,但其实远远谈不上仇恨——在他原本的世界,这些不过是志怪传说中的虚影。
可真正见到项天九这样的人物,却是从另一个角度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人族,之所以能够发展起来,且还能够占据核心区域,将妖魔驱逐于蛮荒之中,甚至一步步将这些妖魔斩杀,这里面其实就是有无数个项天九这样的人物。在苍南县衙门留存的各种书籍,还有从禁妖司在苍南县那个据点里找到的一些古籍,苏禅也读到了一些内容。
其中有记载,每有妖魔显世,人族当中必有惊世强者跟着出现。方才项天九的出现,在某个角度上来说,至少对于苏禅来说,真是如此。那天地间总会泛起特殊的灵气波动,而方才项天九出刀时,他分明感受到脚下土地传来的共鸣震颤。这种震颤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仿佛大地都在为项天九的力量而战栗,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剧烈波动,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扩散之处,空气中的黑雾竟被搅动出漩涡,隐隐露出深处的血色光华。在那血色光华之中,似乎有古老的图腾若隐若现,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远古时代的秘辛。
苏禅恍惚间看见图腾上的神兽睁开双目,对着他发出无声的怒吼,待他揉了揉眼睛,光华却又消散不见。此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孩童稚嫩的歌声,歌词含糊不清,却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歌声与他初到这个世界时,在梦境中听到的童谣如出一辙,难道这一切早有预示?苏禅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意识到,自己的穿越或许并非偶然,而项天九的出现,可能正是揭开他身世之谜的关键钥匙。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在血色光华深处,似乎有一个与他长相极为相似的身影,手持与项天九同款的长刀,正在与一群神秘人激战。画面中,神秘人身上的服饰有着独特的纹路,与他皮肤表面浮现的暗纹竟有相似之处,而远处的天空中,一轮血月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当画面消散的瞬间,苏禅的脑海中又突兀地浮现出一串陌生的文字,那些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意识深处不断盘旋回响,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昏厥过去。此刻,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烧感,伸手摸向怀中,发现从禁妖司据点带出的古籍正在发烫,古籍边缘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试图挣脱束缚。古籍表面的烫金纹路开始扭曲变形,逐渐组成一幅地图,而地图上的终点,赫然正是他手臂暗纹所指的西北方向。
夜风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乱葬岗上空盘旋哀嚎,呜咽着掠过坟头。那些残破的招魂幡在坟茔间疯狂地摇曳,竹骨与破布摩擦出刺耳的簌簌声,仿佛无数被困在幽冥深处的怨魂正在暗处低泣。苏禅半跪在满地腐土上,玄色劲装早已被泥浆、血渍和腐毒染得不成样子,每一次关节活动都扯动着腰间狰狞的伤口,钻心的疼痛顺着脊椎窜上后脑。伤口处的皮肉翻卷,暗红的血珠混着黑色腐毒缓缓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当他的指尖刚触到地面凝结的暗紫色黏液,一股刺骨寒意便顺着经脉窜上心头,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同时扎入骨髓。那黏液表面像是煮沸的汤锅,泛着诡异的油光不断翻涌,一张张扭曲变形的人脸在粘稠液体中若隐若现。有些面容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半睁半闭的眼白上布满血丝,干涸的血泪在皮肤表面凝结成暗红色的纹路;有些嘴巴大张着,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牙龈处还挂着未完全腐烂的肉丝,仿佛在无声呼喊着最后的求救。这些面容在黏液中缓缓蠕动,试图从这粘稠的束缚中挣脱,就像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徒劳地挣扎着,每一次扭动都在黏液表面掀起细小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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