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筱站在柜子上。
地面已经无处下脚了，全是腥臭的血液。
人偶注意到她，问：“小环？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儿是薇薇和爱丽丝的秘密房间，之前从来没有除她们两个以外的人进来。
对于人偶的疑惑，环筱看向薇薇，说：
“是薇薇带我来的，她表现得好奇怪，就像你们养的鬼要杀人一样。”
接下来，薇薇应该顺势说出血污鬼失控的事情，然后和爱丽丝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但是，薇薇却没有那么做。
她看了眼血污鬼，发现鬼没有再用贪婪的目光看过来，于是掩饰道：
“我没事，只是被突然打碎的罐子吓到了，地上全是血，处理起来很麻烦。”
一句话，将她刚才的举动轻松揭过。
血污鬼在人偶醒过来后，轻飘飘地离开天花板，往人偶的方向飘过去。
环筱发现，之前跟在爱丽丝身后的黑气‘薇薇’，已经完全不见了，似乎钻进了人偶体内。
不知道爱丽丝有没有察觉出体内的异常，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回归正题：
“正好到了这里，帮我换身体吧，薇薇。”
“好，我现在给你换。”
薇薇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她踩着血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半成品人偶，“就是要委屈你在这里面多待几天了。”
爱丽丝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它。”
但薇薇没有管爱丽丝的意愿，笑着说：
“只要等几天就好，我到时候给你找人类的身体。”
就算刚才经历了险些死亡的危险，薇薇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就像忘记了血污鬼刚才是如何用嗜血的眼神盯着她的画面，忘记了恐惧的感觉，忘记了失控的鬼有多可怕。
轻轻招手，薇薇对血污鬼唤道：“过来。”
如果是之前，鬼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就已经瞬移过去了。
可是，现在的血污鬼，却将薇薇的命令无视了个彻底。
她有些恼怒，“过来！”
血污鬼飘在爱丽丝身边，一步都没有动。
看吧，鬼已经完全失控了，可见，刚才要不是爱丽丝醒来得及时，她已经被鬼杀死了。
薇薇心知肚明，但仍然不死心。
她走过去，对血污鬼伸出手，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刀，在自己手上一划——
新鲜的血液流了出来。
血污鬼动了。
它几乎贪婪地，一刻不停地将血吸食进去。
见此，爱丽丝动了动脑袋，没有说话。
薇薇苍白着脸，继续对血污鬼下命令。
“来我身边。”
可是，血污鬼只一个劲贪婪地喝着血，没有听薇薇在说什么。
爱丽丝见状，对血污鬼说：“不要喝了。”
再喝下去，薇薇就要提前去地狱报到了。
刚才还对薇薇的话充耳不闻的鬼，在接收到爱丽丝的命令后，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动作。
鬼听谁的话，一目了然。
环筱坐在柜子上，晃动着腿，好奇地看着她们。
在短暂的沉默后，薇薇脸色更白了，她看向爱丽丝，几乎祈求地说：
”把它让给我吧，你不是一直害怕被鬼气污染吗？”
这是环筱的印象中，薇薇第一次露出卑微的姿态。
爱丽丝没有心软，只是问：“如果你得到了它，还要杀人吗？”
薇薇几乎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
她差点说出真心话了。
爱丽丝摇头，“不该是这样的，薇薇。”
薇薇被她的话惹得恼怒。
“你到底想要什么？爱丽，一直以来，我都满足了你的要求。我没有让鬼伤害你，任劳任怨地帮你制作身体、换身体，别人伤害你，我也将他们全都教训了，我还把这些人带来给你当朋友，让你不那么寂寞，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足够多了。”
“不是这些。”
爱丽丝的眼珠子齐齐转向薇薇，“我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你。”
“我？我怎么了？”薇薇是真不明白。
爱丽丝：“之前为了救我，你不惜杀人，现在为了杀人，你不惜制造我和其他人的矛盾，只为了有足够的借口杀死他们。你变了。”
这话出来，薇薇没有丝毫犹豫，问：
”有什么关系？至少我没有伤害你，他们自己经不起考验，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还要替他们辩解吗？”
对于死掉的那些人，薇薇一点也不愧疚。
见爱丽丝还在摇头，薇薇沉默了一下，问：
“只要我不杀人，你就把鬼还给我吗？”
“不，我不会把它给你。”人偶说。
它看着身边正看戏的血污鬼，对薇薇解释：“我们低估它了，它比我们想的还要聪明。不愧是恶人变成的鬼，死了也这么狡猾。”
“你到底想说什么？”
薇薇的耐心有限，如果不是鬼在人偶手上，她根本不愿意说这么多废话。
要杀要剐都可以，但在她活着的时候，她必须得到血污鬼的控制权。
“我睡了一觉，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爱丽丝说，“这只鬼一直在引诱你杀人。”
“是我自己要那样做的，和它没关系。”薇薇厌烦地说。
她不耐烦爱丽丝讲这些没必要讲的东西，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十分清楚。
而且，就算是被鬼引诱的又怎样，至少她也是希望那么做的，不然她不会被引诱。
就像死去的那些人，虽然有薇薇的推波助澜，但那些人本身就想要伤害爱丽丝，所以才会顺着薇薇的想法去行动。
薇薇一直坚信一个道理，人所做出的自主行为，都是本人愿意的。
她十分不理解，她自己决定杀的人，爱丽丝为什么非要怪到鬼的身上。
这就和杀人犯杀人之后，说是刀指使他这么做的一样离谱。
“不，薇薇，你已经被鬼气腌入味了。”
换作平时，爱丽丝的这句话很搞笑，但现在，没人笑得出来。
“哈哈哈哈”突兀的笑声。
……好吧，环筱现在笑得出来。
她发现人偶和薇薇的视线都看着她，于是立即用手模拟拉链，在自己嘴边划过，表示不会再随便笑场了。
没办法，她刚才实在没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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