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哒…”
钢铁的风暴过处，摆在三百米外的靶子被打得木屑横飞。
枪声突然停了下来，参观众人还在惊骇之中，蔡文晖则围着机枪摆弄不停。
片刻后，蔡文晖排除故障，机枪声再次响起，可打出几十发后又一次停了下来。
“没道理啊？”蔡文晖小声嘀咕：“我是照着图纸一比一复原的，怎么会这样？”
一条一百发的弹链，甚至都没能一口气打完，可谓是故障频发的仿制品了。
蔡文晖本来还想显摆一下，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不由臊红了老脸。
可参观的这些人却不知晓，看后只觉得这枪好生厉害。
李岩忍不住道：“山海关外若是有这么一架…”说到这里猛然醒悟自己的遭遇，又摇头叹息，闭口不言。
韩霖满脸兴奋：“这才是我梦想中火铳该有的样子啊！”
他感叹着问余诚：“如此巧思，能设计出来的人真是天纵其才！不知在下是否有缘能拜在其门下求学？”
“那恐怕有些困难！”
韩霖难掩失望，又听余诚说道：“其实不论是高产的作物，还是连发的枪械，其根本就在两个字：科学！”
“科学？”
众人疑惑难解，李岩问道：“何为科学？”
“科学之道，非只一道，而是天文、地理、化学、物理等无所不包。太阳为何东升西落，草木为何生长，熟透的果实为何会落在地上，这些背后藏着的道理，便是科学。”
看到众人还在懵懂，余诚笑道：“诸位可随我再去一个地方。”
众人上了车，在城内兜兜转转，却来到一所学校里。
孩童们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校园，朗朗读书声中，众人走路的声音都轻了许多，生怕打扰了这份宁静。
作为早在田庄时就被聘请为老师的马瑞图，随着余家军的发展也水涨船高，如今已经是教育部部长，行走间再无当初的穷酸气。
余诚与他低声说了几句，马瑞图听后在前引路，带众人来到一间教室中。
这是一堂实践课，讲课的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的书生。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做到一半的手摇式留声机。
机器很简单，木板上用架子支起一个能摇动手柄控制移动的圆柱体，圆柱外侧是一个纸杯子。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让这个年轻老师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的将铝箔胶带在圆柱体上贴了一层，调整纸杯到位，然后紧张的看向余诚。
余诚摆摆手让他下去，这个年轻老师如蒙大赦的快步走下来，坐在了一群学生之中。
余诚邀请罗瑛坐在留声机前，罗瑛不明所以，问：“这是什么？”
“这是留声机，可以将你说的话记录并重新播放出来。”
罗瑛不信，余诚笑着说：“口说无凭，待会儿我说开始以后，你就对着这纸杯子说几句话。”
随着余诚喊下开始，罗瑛试探着对着纸杯子喊：“弟兄们，跟我冲！”
正在摇动手柄的余诚险些没憋住笑，等罗瑛喊完后，他将留声机复位后，继续摇动手柄，罗瑛有些变形的声音果然从留声机中传了出来：“弟兄们，跟我冲！”
罗瑛见了鬼一般的跳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粗糙的机器，看样子很想把这东西砸碎了看里边有何古怪。
学生们欢呼雀跃，围观众人满脸惊异。
余诚带着罗瑛退到教室后边，将讲台让给了年轻老师，听他讲解声音与振动之间的关系，并给学生们展示刚才使用过的铝箔胶带上那些声音振动留下的痕迹。
傅山来荆州这段时间也在放映场看过几部电影，于是轻声问：“那电影中的声音是否也是这般保存下来的？”
余诚道：“原理是一样，只是操作上更加精细，仪器也更加精巧。”
留声机此时成了学生们的玩具，一个又一个的孩童迫不及待的排队走上讲台，试着将自己的声音录下来。
余诚带着众人悄然退出教室，这才继续说道：“我余家军能这般强大，便是将这些科学技术应用到了实处。”
“同样的一亩地，我们产出的粮食就是比别人的多；同样是铁，我们一天产出来的比别人一年产的都多；同样是枪炮，我们的就是比别人打得快打得远打得准。”
李岩此时忍不住问：“以在下观之，余家军的实力确实傲绝天下，难有匹敌。可我却有一桩疑惑，如此实力，余家军为何龟缩于荆州一地？”
余诚笑道：“我部下也有许多将士这样想。”
“之所以没有向外扩张，是因为基层力量还不够，无法管理更大的地盘。”
“就比如说这学校中的老师，也曾有些老夫子来应聘。可他们看到学校里教授的内容后却斥之为奇技淫巧，说只有教四书五经才是正途。”
“他们又怎么知道，科学技术能给我们带来何等强大的力量！”
余诚说这话时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马瑞图，后者心虚的垂下头。
那些老夫子能这样说，还能把这话传到余诚的耳朵里，也有马瑞图放纵的结果。
直到余诚将这些因循守旧的老夫子全赶出校园，马瑞图领会到余诚的坚决，这才转变思想，学校里的老师也全换成了更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年轻人。
“若是我们打下来的土地，以后老百姓还是面对官府直不起腰来，一辈子只围着那两亩土地打转，那又与秦汉唐宋明这些王朝有什么区别呢？”
堵胤锡道：“秦汉唐宋明，都是强横一时的王朝，听你的意思，竟连这些王朝都瞧不上眼吗？”
余诚哈哈大笑：“你们可知何为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我想要建立的，是一个远超汉唐的强大国家。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这不是豪言壮语，而是我要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的场景！”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啊！这句话余诚没有说出口，因为说出来，眼前的这些人也不会理解。
只能寄希望于教室中的那些孩童，希望他们能够有朝一日大声喊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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