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士元已经很惨,但他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那位,是被周思雨审问的那两个番人——亚历山德罗和安东尼奥。
此时他们身上的毛从上到下都被刮了个一干二净,血道子和白皮纵横交叠,犹如刀劈斧削而过。
血痂与白沫齐飞,嘴角被豁开一个奇大无比的口子,隐隐露出森森白牙。
东辑事厂初建,不像明中后期有大量正常男人,此刻基本都是从宫里选出来的阉人。
这些阉人本就有生理残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变态,周思雨便是其中典型。
他的脸上并没有带着狞笑,甚至十分平静。
看着眼前没一块好皮的人犯,周思雨甚至有心情慢慢品着茶,用锉刀小心修着指甲,时不时对着昏暗的烛光,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掌班,还打吗?”
“不急,再打就要出问题了,万一弄死了可没法和姓应的交代。”
“那...奴婢拿水泼醒他?”
“哪用那么麻烦?”
周思雨阴柔的一笑,可那笑容让执刑的小太监都忍不住一抖。
只见他慢慢踱步到亚历山德罗面前,满意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然后拿出一把挖耳勺,狠狠在他伤口一挖!
“嗷~~~~~~~~~~~~~~~~~~~!”
早已昏迷的亚历山德罗,被这一阵钻心的剧痛弄醒,带着恐惧、哀求、生不如死的目光,瑟瑟发抖的看着始作俑者。
周思雨却不理他,抓起一把混着白糖的盐,轻轻丢在簇新的伤口上,小心的慢慢抹匀...
瘙痒、刺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点一点侵袭着亚历山德罗的内心。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不断挣扎着,嘴里秃噜着每一个记忆中用来求饶的词汇,然而...周思雨压根听不懂。
“他在说什么?”
被问到的小太监歪着头仔细想了半天,终于笃定的说道:“掌班,他一定是在骂你。”
“嘿,洋毛子还挺有骨气,给我继续收拾他。”
“嘿嘿...奴婢遵命。”
惊恐看着狞笑走向自己太监,亚历山德罗心里无数脏话略过。
他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审犯人的!
你们倒是问啊!进来就一直打我算怎么回事!
对于身后不断传来的哀嚎,周思雨眉头都没动一下,转身去了隔壁牢房。
他压根没兴趣问亚历山德罗,毕竟只是个小马仔,真正的大戏是安东尼奥。
步入牢房,周思雨再没了方才的闲情雅致,皱着眉头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小吏:“这番子招了?”
小文吏抬头看他一眼,掩不住眼底的轻蔑,但想起此人的狠毒,又不敢得罪的马上换上笑脸:“回公公的话,这洋毛子骨头软得很,没几鞭子下去就招了。”
“我看看。”
从文吏手里取过审讯记录,从上到下细细审阅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应少卿知道了吗?”
“还没有。”
文吏识趣的说道:“在等公公过目。”
给了文吏一个懂事的眼神,周思雨笑着扫了一眼架子,以及架子上奄奄一息的安东尼奥。
“继续问,我怀疑他还没有吐干净,但别给我玩死了,知道吗?”
架子前虎背熊腰的太监阴笑一声,哑着嗓子如同公鸭:“掌班您就放心吧,奴婢保证连他奶奶的裹脚布是啥色都问出来。”
“小心别弄死了,人我还有用。”
离开大牢,周思雨脚步匆匆的直奔大堂。
今夜的漳州府衙灯火通明,处处是燃起的蜡烛与火把。
应承完略有些费力审阅着眼前的审讯记录,暗叹也不知什么时候漳州才能换上电灯。
如今应天的皇宫倒是早都全换上了灯泡,就连京城的商铺很多都已普及。
可惜福建太远,而如今并不算多的发电厂所产的电力,还要优先供给各个工地和工坊。
站在应承完身侧的左岭图略有些紧张,生怕这位爷对他的工作有什么不满。
“左佥事。”
应承完将审阅后的记录递回给他:“辛苦了。”
“不敢,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嗯,多的我也不说了,将这份记录誊抄一份留档,然后给太子殿下发电,想必他已经等急了。”
“明白,卑职现在就去办。”
得到命令的左岭图转身就要离开,却迎面撞上了满头大汗的周思雨。
后者阴冷的瞪了他一眼,错过他的身子向应承完奔去:“哎哟我的应大人哟,老奴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终于拿到口供啦~~”
“死阴阳人!”
暗骂一句,看见他就烦的左岭图果断转身离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很好,周掌班辛苦了。”
“奴婢心不苦,命苦哇”,周思雨不停倒着苦水:“少卿您是不知道,那死洋鬼子嘴可太硬了,老奴使劲了浑身解数才让他开了口,这一晚上给老奴累的...”
无心理会周思雨的啰嗦和邀功,应承完将心神都投在了审讯记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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