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
不同于其余三人的镇定或习以为常，伏特加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彻头彻尾的系统重启。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黑洞洞的枪口无比清晰，仿佛吸走了周遭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等等，等等等等——这剧本不对吧？为什么自家大哥会毫无征兆地把枪口对准自己？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冲散了那点残存的睡意。
是……是因为昨天深夜任务结束后，自己为了图省事，在经过便利店时选了饭团而不是绕远路去买大哥常吃的那家便当？还是上周提交的行动报告里，有几个错别字忘了修改？又或者是……上个月那笔经费，自己偷偷抹去100日元的零头被发现了？
短短几秒内，伏特加的脑内处理器以濒临烧毁的速度高速运转，将自己近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那些游走在规矩边缘的“好事”——全部拉出来过了一遍筛子。每一个细微的过失在此刻都被无限放大，成了足以挨枪子的重罪。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后颈的衣领。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审判压垮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伏特加，你想干什么？”
“大，大哥，我，U盘……”伏特加近乎语无伦次地说道，慌忙举起自己拿着的装有U盘的盒子，像是要献上什么珍宝，又像是要举起一面抵挡子弹的盾牌。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进行交易？”琴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
“那个，板仓那家伙，明天他那个时间不方便过来，所以我们才临时重新选在了这里。”伏特加急忙解释，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可信一些。
“哦——”琴酒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他选择跟你用电子邮件沟通，就是想像现在这样，方便他随时更改时间吧。”
话音未落，他手腕微沉，将那支伯莱塔M92F冰冷的手枪更加用力地抵住了伏特加的下巴，迫使他的头抬得更高。
“不是的！”伏特加感到一阵窒息，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其实这次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我们这边决定的。那家伙到群马县那边的别墅时，恰巧遇到风雪把电话线刮断了，我们才不得已改用电话联络。”
“哼，那家伙大概也猜到了我们的目的……”伏特加冷哼一声，紧接着慌张的将手里的盒子往上举了举“不过，好在我们已经顺利拿到软件了。”
琴酒这才微微挑了挑眉，终于伸手接过了伏特加手中还带着他体温的盒子。他端详着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笑了笑。
“伏特加……”他突然发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在U盘的外面，加上这么一个盒子吗？”
琴酒说着，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个小盒子，在伏特加眼前轻轻晃了晃“因为你戴着手套，是根本不可能把里面的U盘取出来的。”
不等伏特加消化这个信息， 琴酒便蹲下身，拾起了他刚刚扔在地上、还冒着微弱青烟的烟蒂。
“另外。”
他继续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语气说道“他算准了你在这里迟迟等不到想见的人，一定会焦虑得忍不住抽起烟来。”
“他只要将上面的唾液拿去化验，就知道——”
琴酒说着，做出了一个极具侮辱性且出人意料的动作——他将那枚湿漉漉、沾着尘土的烟蒂，重新塞回了伏特加因惊愕而微张的嘴里“你到底是什么血型了。”
然而，还没等两人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一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横插而入。
洛明沐双手稳稳按住伏特加因过度紧张而不停颤抖的肩膀，目光灼灼地迎上琴酒那双隐在帽檐阴影下、却锐利如刀锋的视线。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在仓库中蔓延开来。
无论是琴酒还是伏特加，动作都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就在这片凝固的压抑中，伏特加只感觉唇边一轻。洛明沐已伸手用随身携带的纸巾，将他嘴里的烟蒂抽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
“不要随便吃地上的东西。”洛明沐忍不住轻轻摇头，用刻意压低了声线的嗓音说道，顺手还安抚性地拍了拍伏特加僵硬的头顶“看上去，很不卫生的样子，容易生病。”
这过于超现实的一幕，让正在暗中向可能潜伏在车站各处的公安同僚发出紧急撤退信号的安室透，指间的动作都不由得微微一顿。他压下心头的错愕，声音低沉地插话道： “你把他，当什么东西了？”
“……”
空气再次陷入短暂的沉寂。
洛明沐闻言，侧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语气回应：“你知道的，我一向对所有生物一视同仁。”
安室透眼皮微跳——这不就是完全没把对方当人看吗？
不同于组织几人之间弥漫的诡异尴尬氛围……
不远处，躲藏在阴影里紧紧盯着几人动向的三位旁观者，可谓被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举动搅得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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