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碾盘说:“那就是好人队伍了。”
阿莲接着说道:“家里发生了很多变故,孩子的父亲生为长子,却杳无音讯,所以我就带孩子回南方去找他。”
大碾盘说:“你知道去哪里找吗,整天打仗,他们不可能呆在一个地方。”
阿莲说:“是啊,所以我准备先回老家,我老家有那么多人在队伍上,他们不可能都没有和家里联系吧。我想,只要有一个人和家里联系过,我就能找到孩子的父亲。”
大碾盘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只是从这里到你老家还有很远的路吧。”
阿莲点了点头说:“很远,很远。”
大碾盘叹息一声说:“那你还得多留心呢,这世道太乱了。”
阿莲问大碾盘道:“你现在还是靠打猎为生吗?”
大碾盘顿了一下说:“自从被张一刀开枪打伤,我没脸再回来老伯的木屋去,四处流浪,有时也给大户人家打短工度日,哪天黑哪住。”
阿莲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以后打算怎么过呢?”
停了很久,大碾盘才说:“我没想过以后。”
阿莲笑着说:“如果有人雇你结伴远行,你愿意吗?”
大碾盘说:“没人雇我。”
阿莲接着问道:“要是有人雇你,你有什么条件呢?”
大碾盘停住脚,愣怔了一会儿说:“条件,什么是条件?”
阿莲说:“就是说你会和雇你的人要什么?”
大碾盘抬腿继续赶路,一边走一边说:“有饭吃就行。”
阿莲忽然觉得自己的试探对憨直的大碾盘很不合适,于是就直接对他说:“你能把我和孩子送回南方家里吗?”
大碾盘又停了下来,他琢磨了很长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答复阿莲。
阿莲轻声说:“刚才你救了我和孩子的性命,我报答你都还来不及,本不该再麻烦你。”
大碾盘磕磕巴巴地说:“报答,为什么,为什么要报答呢。”
阿莲被大碾盘的呆愣差点儿逗笑,她忍住笑说:“就是该报答!”
“你给了我短枪,而且,而且你信任我,让我划羊皮筏子渡河,筏子漏水,是我干砸了,我,我觉得对不住你们......”大碾盘满心惭愧地说。
阿莲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憨直可爱,她干脆地说:“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大碾盘哆嗦了一下,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说:“我倒是愿意,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
“你快点说,就怕什么?”阿莲大声喝斥着大碾盘。
“就怕,就怕孩子的父亲不愿意......”
阿莲再也忍不住,笑得弯下了腰,她没想到这个憨憨的男人,还有这么多心眼。
“你,你笑什么?”大碾盘被阿莲的笑声惊得不知所措。
“要是你能把我们母女送回老家,她父亲知道了,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阿莲一边笑一边说。
“未见吧,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谁都懂得。”大碾盘低声嘟囔。
阿莲笑得越发厉害,熟睡中的小团圆被母亲的笑声惊醒,“哇”地一声啼哭起来。
阿莲解开衣襟,把乳头塞进小团圆嘴里,小团圆停下哭声。阿莲继续问大碾盘:“那我们就算说好了吧。”
大碾盘点了点头说:“说好了。”
大碾盘忽然问阿莲:“孩子怎么了?”
阿莲说:“没事,她饿了。”
大碾盘焦急地说:“那可怎么办啊,也不知前面有没有村庄,这黑灯瞎火的,你包袱里没带吃的吧。”
阿莲说:“她正吃着呢!”
大碾盘疑惑地说:“我说她哭了一声又不哭了,原来有吃的。”
二人沉默了一阵,大碾盘忽然像只受惊的野兔,蹭地一下窜出一丈多远,然后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喃着:“我可什么也没看见,老天有眼,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阿莲被大碾盘的举动吓了一跳,当她听到大碾盘在黑暗中的低喃,再一次忍俊不禁。
阿莲笑着笑着,忽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她强支撑着往前挪了几步,眼前金星乱窜。她虚弱地对远处的大碾盘说:“我又累又饿又冷,你过来扶住我。”
等了半天,大碾盘也没动静,阿莲干脆慢慢地坐到地上,她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软,心慌意乱。
阿莲咬紧牙,把女儿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用一只手支撑着地面,缓缓地躺倒下去。阿莲顾不得身下地面的坎坷不平,她实在太累了,此刻已经无力再发出声音,刚一闭眼,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大碾盘一直都在前面的地上蹲着,他听到阿莲虚弱地叫自己,但他不敢过来。约摸过了一顿饭功夫,他再也听不到阿莲和孩子的声音,大碾盘开始害怕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返回来。
他听见了躺在地上的阿莲和孩子时紧时慢的呼吸声,手足无措的大碾盘围着地上的母女两不停地打转,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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