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苏若在云静庵身心再遭重创,她也想过逃离这里,可是离了此处,她又能去哪儿呢,天地茫茫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她只得在这庵堂里日复一日地煎熬着,渐渐麻木,神情枯萎,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这样还能少些痛苦。
直到有一夜,难得静慧没有对她下手,苏若精疲力尽地睡去。到了子时,一阵狂风将禅房的窗户吹开,她起身关窗,却听见一阵悉疏的声响,虽然时有时无,却顺着夜风清晰地吹入了她的耳中。
苏若鬼使神差地走出禅房,寻着声响一路走去,一直走到了庵堂后院僻静的湖边,她躲在一棵老槐树后面,只见不远处有两三点火光闪烁。她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好不容易看清举着火把的正是庵堂里叫玄音和玄机的两个尼姑,她二人平素助静慧协理云静庵中的一应庶务,地位仅在住持之下。
此时,这两人正一头一脚拽着一个卷起来的草席,向湖边拖去,才走了两三步,玄音便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书生明明已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怎的如此沉重,可是累死人了。”
玄机也直起身子捶了捶腰:“再瘦也毕竟是个身长八尺的男子,能不重吗?”
玄音口中抱怨道:“这等埋死人的粗活竟也要你我来干,真是有失身份。”
玄机劝道:“你我不干难道令住持亲自动手不成?这毕竟是人命关天,若是被旁人知晓,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当初这书生活着的时候,你可没少在他身上找乐子,既得了甜头,如今出些力气也是应当的。”
玄音笑骂道:“说得好似你自己有多清白,若不是你与住持日夜厮缠这书生,他也不会才挨了不到一个月就一命呜呼了,甚是可惜。”
玄机眉梢眼角全是猥琐之态:“谁叫咱们这尼姑庵大半年了才等来这一个清俊的男人,住持和你我实在是素的久了些,平日虽有几个容貌秀丽的女尼泻火,可毕竟是隔靴搔痒,怎比得过和男子在一处通透呢。”说完,暧昧地媚笑了起来。
玄音催促道:“你可莫要犯痴了,还是快些处置了这里,若是被住持知道你我耽误了此事,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便不再闲话,咬紧牙关将草席抬上湖岸边的一条独木舟,正要撑篙离岸,似乎是想要将船划到湖心深处,再把草席推进湖里。就在此时,忽然一阵狂风大作,月黑风高,吹起草席的一角,苏若分明看到从草席里垂下一只肤色青白骨瘦如柴的手臂,再加上玄音二人方才的谈话,这草席里裹着的就是一个死人。这人定是被住持和玄音玄机三人害死的,这群天杀的贼尼现在又毁尸灭迹。
苏若想起半个月前似乎是有个年轻妇人前来云静庵打听自己夫君的行踪,她自称夫君是刚到这附近小郭村落脚的教书先生,名叫许子朝。听说这山上的风景甚好,便前来赏景,不想竟一去不返。她寻遍了村头山间,终于听有个猎户说,似乎那日看见过一个年轻书生进了云静庵中。
可当时云静庵的女尼只说那日确有几个年轻男女来庵中赏桃花,但不到一个时辰便走了,不知其中是否有她的夫君。这庵堂里的桃花每逢四月正是绽放之时,每年这时节都有不少施主前来赏花礼佛,每日人来人往的实在是记不清了。三言两语便将这可怜的妇人打发走了。
这妇人定是做梦也想不到,她苦苦寻找的夫君,怕是因相貌生的英俊,被住持静慧看上了,借着款待斋饭的时候将人迷晕,再与玄音、玄机对这书生日夜宣淫,将个好好的人折磨得精尽人亡,就连尸首都被暗地里淹入湖底不见天日,只余冤魂一缕。
可是苏若已是自身难保,她不敢管也根本管不了此事,只得暂且悄悄离开,心想着等到过几日后她去山下化缘的时候,再暗地里去小郭村寻那妇人,将此事告诉她,到时那妇人自去官府报官,总能替她的夫君伸冤了。
苏若头顶上的老槐树在呼啸的风中痛苦地扭动着枝叶,发出呜呜的声响,似乎是怨鬼索命一般。她生怕惊动了眼前伤天害理的两个恶人,强压住仿佛要跳出腔子的心跳,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可慌乱之中脚下竟不小心踩断了一段枯枝,在这寂静的深夜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
还在岸边的玄机极为警觉,立时冲着槐树的方向高声喝道:“是何人?”
苏若几乎吓得慌不择路,她大气也不敢喘,慌忙轻手轻脚地跑开。直到她跑回自己的禅房,关上房门,在房中枯坐了半宿,见无人追来,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的运气好,当时天黑,玄机并未看清槐树后的光景,只以为是野猫野狗出没罢了。
可苏若不知自己已是在劫难逃,那夜玄机到槐树后查看,虽未看见人影,却在地上发现了一方绢帕,上面绣着一朵若兰花。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日,轮到苏若在庵堂后院的湖边心惊胆战地打扫落叶之时,玄机从背后将她推入水中。苏若不会水,春寒料峭之时的湖水冷如冰窟,她很快便手脚麻痹,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汹涌的湖水没顶。她越沉越深,感到自己似乎被蔓延的水草缠住,拽入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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