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自顾自洗着衣服,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沐子妡虽然活了两世,还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从前大家看在自己是教授的份上,对自己都是恭恭敬敬,很有礼貌。即便是来到了异世,大多数的姑娘都是温婉大方,见了人都是极有礼貌的。
她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
沐子妡不禁觉得有些为难。但想到北疆之地,风俗开放,姑娘们也和天澜的女子大有不同。不像天澜的姑娘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北疆的女子多有抛头露面的时候,性子也比较泼辣。
想到这里,沐子妡又提高了声音,喊道:“诸位姐姐们,不知可否抽出片刻时间,回答我一些问题?”
那群女子还是没什么动静,只有坐在最边上的一位姑娘,忽然开了口。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何必绕个大圈子。”
她这么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
听到终于有人回了她的话,沐子妡也是到此刻才意识到北疆和天澜的民风差距。仅仅是问个问题,竟然还闹了笑话。
这要是在天澜,上来不打招呼就问人家问题,必然是会失了礼数的。莫要说是大家的小姐,就是丫鬟下仆们,也不会这么贸然。
不过俗话说入乡随俗。既然这姑娘都这么说了,沐子妡也不是放不开的人。她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被当地的风俗带跑了性子,如今说话做事都有些天澜姑娘家的风范。
再者她作为皇后,各种礼数都是必不可少的课程。但她骨子里并不是拘礼的人,是以她干脆地问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好奇如今诸国都合并在了一起,不知各位姐姐们可有什么看法?”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沐子妡还是低估了北疆的民风。
只见那姑娘将手中的衣物往盆上一甩,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口。
“什么看法?要我说最大的看法,就是受不了你们这份文邹邹的样子。原本这天下再怎么四分五裂、怎么合并都与我等没有什么干系,我们只想过自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罢了。”
“可你看看如今,街道上巡逻的军队,一个个看我们都是什么眼神?大家都是人,还有什么三六九等之分了?”
“还当着我们的面说什么女子就该在闺中绣花,呵呵,他怎么不去绣?我们若是都跑去绣花了,家里的农活谁干?饭菜谁来做?”
听到那姑娘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那几个原本在一边安静地洗衣服的妇人也开了口。
“就是啊,我是个寡妇怎么了?你们是不知道,就因为我夫家死了,那些个士兵就说我生活不检点。这是哪门子道理?谁还规定寡妇就不能活了,非要一心寻思来着?”
那妇人说得怒气冲冲,沐子妡也觉得有些汗颜。天澜的风气确实有些死板,虽然没有非要逼着人家寡妇殉情的道理,但若是真的失了夫家,那妇人要么守寡一生,要么当下就和夫君一起去了。
后者尤其会受到褒扬,至于前者,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那些个寡妇通常是处在深深庭院里,不会出来见人的。
想必就是因为这位妇人出来讨生活,这才遭了别人闲话。
沐子妡也不赞同天澜的风气,但这种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叹了口气,沐子妡暗道这北疆和天澜的民风,差距确实不是一般的大,若要将这些地方真融合在一起,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有了一个两个人开了口,那些个妇人们纷纷埋怨起来。
“就是啊,吃饭也要有讲究、睡觉也要有讲究,话都不敢大声说,这日子过得,倒跟个监狱似的。”
“是啊是啊,我上次和我男人去庙里上香,不小心崴了一脚,我男人不过是扶了我一把,就遭到了一群人的目光。这要是在从前,别说是扶了一把,就是背着我上山又怎么了?”
……
妇人们说得热火朝天,沐子妡面上一脸尴尬。她也知道天澜的民风和北疆的不可同日而语,却没料到竟然会是这幅局面!这样的民风差距,果真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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