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下,夫妻俩一本一本对账,一样一样盘算。
胤禛忽的发现四本账目,没写名头,但上面记得东西,至少搬空了六个库房,蹙眉不解地问,“这几本是?”
宜修略微扫了一眼,狠狠剜了他一眼,“那是给八妹妹、十妹妹、布尔和与爱兰珠的添妆。”
“用得了这么多?”
光是各色摆件,就把老十前些天搬来的谢礼填进去了一半。
更别提压箱底的头面、绫罗绸缎了,那样不是珍宝,要算上压箱底的银票……都快赶上十里红妆了。
宜修烦躁地抚平了眉心,生怕再生皱纹,耐着性子叹气解释,“八妹、布尔和留京,可因着十三弟,八妹的添妆只能多不能少,布尔和是第一个出嫁的侄女,添妆的规格不可低。”
“十妹妹、爱兰珠抚蒙,一去只怕几年才能见一回,做兄长嫂嫂也好,当叔叔婶婶也罢,给她们的添妆,总不好比她们姐姐少太多!”
胤禛了然,确实是这个理儿,要么你都给的少,要么都多给。可八妹嫁的是六元郎,还是十三的亲妹妹,他说不定还得添几样进去,少是不能少的。
布尔和就更不用说了,皇家第三代姑娘里头第一个出嫁的,多给了大哥不会说什么,给的少绝对逃不过大哥的记恨。
想想如今朝堂上愈演愈烈的嫡长之争,胤禛宁愿多添点库房里头的东西进去,也不想惹大哥不高兴。
抚蒙的十妹和爱兰珠,更得优待,这是历来的规矩,给抚蒙公主、格格的嫁妆、添妆决不能糊弄。
犹豫半晌,胤禛怯生生开口,“爷那还有两套翡翠头面、珍珠步摇、点翠凤冠,回头让人送来,也加进去!”
“嗯。”宜修冷哼一声,算是应下。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烛光摇曳,微弱的光照应两人的身影,诡异的静谧中不时响起算盘珠子的撞击声。
夫妻俩相对而坐,长久的静默叹气之后,是深深的无力感。
胤禛拨弄了会儿算盘珠子,实在是没找到能省的地儿,苦着一张脸不说话。
宜修想了下,提议道:“不若把给弘晖、弘昭他们准备的打赏钱扣一半下来?”
“不行!”胤禛反驳的很彻底,“宫里头捧高踩低,奴才们伺候用不用心,地位是一,赏钱是二。尚书房那地方也不例外,孩子们在宫里给的赏钱少,难免被怠慢。便是有娘娘看顾,也总有被刁难的地方。”
他当年不就是这样么!
见佟额娘死后,德妃不待见他,阿哥所伺候的奴才们没一个尽心的。
还是敏妃私下接济一番,他才没落得个缺衣少食的地步,但不通人情、御下甚严、苛责人的名头是彻底落实了。
怎能让弘晖、弘昭走他的老路!!
“我,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嘛。”宜修被反驳,面上状似不安,内心却乐坏了。
就得这样让狗男人多对弘晖、弘昭上心,越是记挂,越是担心,越有利于孩子们将来。
无奈之下,胤禛想停了那处产业的修建,宜修连忙劝说,“爷,那是皇阿玛赐的,你既已经下令开工,就不能半路停止,容易被人诟病不敬皇阿玛。”
御赐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但这里头的讲究也多,不能随意安置。
像布料什么的还好,可以裁剪制成衣裳自己穿,转赠给别人也行,其他的就得好生供着。
除非是得了允许可以自己处理的,剩下的都得跟圣旨似得,找个专门的地方放置
但凡有点损毁,都是对皇帝的不敬。为什么胤禛、宜修能随意处置柔则,却不好对钮祜禄氏、奇德里氏下手呢?还不是这俩是宫里头赐下,在康熙面前过了明路的。
没有康熙的点头,胤禛敢私下处置她们,往大了说,就是僭越、大不敬。
那处林园,说好了要修缮请皇阿玛临幸,就必须要修建好。
“要不减一半寿礼的银钱吧?”
胤禛直勾勾地看向宜修,似是不可置信,宜修柔声道:“您带着孩子们抄一份孝经,我带着后院众人绣出来,再从库房里挑些能看过去的珍品,凑个五十五件呈上去。送礼嘛,孝心最重要,皇阿玛富有四海,什么没有啊,咱们取个巧?”
“也、也行吧!”胤禛闭目良久,还是同意了。一共八万两,减一半,就能剩下四万两,够园林修建开工的花销。
“园林修建那块,咱们雇佣城外那些安定下来的流民,工钱照市价扣一半,但管三餐,每个月发两件衣服,也不落得个苛责的名声。”
“三餐?衣服?不一样要……”
宜修摆了摆手,“咱们库房过时的料子不少,拿出去换成粗衣麻布,再让府上丫鬟们赶赶工,费不了几个钱;三餐嘛,本来咱们就会把每天吃不完的饭菜送去城外的济慈院,大可以让厨房的小厮,添些粗粮进去,再大锅炖肉汤。只要油水足,工钱少一点,百姓们不会说什么的。”
胤禛“嗯”了下,每月有新衣服还包吃包住,工钱少一点,也不会惹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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