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钩了？”刘先生扬眉一笑，明显心里惊喜。
黑衣人点点头，“是，咬钩了。斡回河畔藏着不少，属下觉得，胡人是想跟咱们隔河对阵，按兵不动。”
“嗯……”刘先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看向半空中点点飘洒的细小雪花，嘴角慢慢浮起微笑。
“我去跟将军禀报，你且稍等。”
“好。”
绕过斥候的营帐，刘先生脚步不停，直奔居中的大帐。
门口站岗的兵卒看到有人影朝自己走来，连忙抬手阻拦：“将军大帐，来人止步！”
“是我。”刘先生抬起头，轻声提醒。
看清来人面目，兵卒迅速退到一边，“原来是刘先生啊，将军在帐内，您请。”
“多谢。”
“刘先生客气。”
走进帐内，恰好看到坐在桌后看书的柳桓舟，刘先生拱手行了一礼，“将军，在下有事禀报。”
“先生请说。”柳桓舟放下手里的书本，抬手示意他坐下。
刘先生在左手边坐下，稍稍沉默组织语言，随后开口解释道：“将军，刚才老侯带队出去探查，在斡回河畔发现了胡人斥候的踪迹，并且有武夫混在其中……”
“嗯？老侯没事吧？”柳桓舟皱起眉头，没有第一时间问武夫之事，反而关心起老侯伤势。”
“中了支毒箭。不过没什么大事，老谢去看过了，毒已经清除，伤口也上了药。”
“没事就好。”柳桓舟眉头低垂，四根手指来回敲击桌面，心情明显不算好。
他低声嘀咕：“斡回河畔、武夫……”
思考片刻，柳桓舟笑道：“看来胡人是想跟咱们隔河对阵啊！呵呵，兀驮罗还是不放心宁州呐，这样也好，正合我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先生赞同道。
停顿几息刘先生接着说道：“将军，咱们的武夫回来禀报：鱼儿咬钩了。要不要……”
“咬钩的鱼还能放跑？怎么着都得抄起来啊！”柳桓舟咧嘴一笑，意有所指道。
抬起头透过帘子缝隙瞥了眼外面，他正色吩咐道：“把网撒出去。一来摸摸对面放出多少鱼，二来探清楚胡人动向。”
“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捞一笔大的，然后安稳猫冬！”
“是！”刘先生应声站起，拱手道。
半刻钟不到，刘先生撩开帘子走出大帐，朝两边站岗兵卒抱拳一笑后，急匆匆往黑衣人走去。
“将军说了，把网撒出去，撒大点。要弄清楚对面到底有多少鱼，鱼儿怎么游的，还有，上钩的鱼都抄起来。”
“是！”黑衣人眉眼间看不出情绪变化，冷冷回应着。
声音还没落下，黑衣人便已消失。
刘先生站在原地，抬起手张开，接住几片雪花捂紧，面露喜色，“好雪，好雪，瑞雪兆丰年嘛。哈哈哈。”
草原一旦落了雪，白天就会变得特别短，黑夜就会变得特别长，明明刚才刚刚日出，转眼又日落。
白天黑夜无声交替，又是一个落着雪的黑夜。
离斡回河还有段距离的矮坡坡背，六个黑衣人背贴大地、面朝天躺着，直到太阳完全落下，黑暗吞噬最后一丝光芒，四周只剩下黑漆漆时，六人才相继站起来。
“咱们先走？还是等等老大？”有人出声问。
“先走。”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淡淡回答。他抬眼扫了圈左右周围，最后目光死死盯向北方。
接着说道：“半刻钟，刚到斡回河对岸，老大在那里等我们。”
“走。”其余人点点头，先后掠出。
“啵”，六道残影瞬间掠过斡回河，平静河面上圈圈波纹荡漾。
六人阵型从始至终没有变化，两人在前，左右各一人，最后一人落在后面断后，直直朝北掠去。
“咕”、“咕咕。”
黑暗里传来奇异的叫声，六人脚步齐齐停下，转向循声寻去。
“我在这。”一处背风的矮坡后，轻微的声音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六人连忙停下脚步，“老大，上面有什么吩咐？”
“将军下令：撒网、捞鱼、找鱼群。咱们的任务主要是捞鱼。”被叫做老大的黑衣人开口淡淡解释道。
“至于找鱼群和撒网，不关咱们的事，不要多手多脚，听懂了吗？”
“明白！”六人齐齐回应。
老大抬头看向天空，心里默默算了算，“现在是酉时过半，咱们先休整，等戌时两刻在动身。”
“行。”
七人跟原先一样，背贴大地面朝天躺着，尽可能减少呼吸的声音。
夜色渐浓，戌时两刻转眼就到。老大率先翻身站起来，其余六人紧跟其后，七人借着夜色分辨了一下南北东西，之后由老大带头，朝东北方掠去。
草原上风很大，夹着细小雪花，呼呼乱响。前后四周抬眼望去尽是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如此环境，正是杀人的最好时机。
“咕”、“咕咕咕”、“咕咕”。
风中传来近乎夜鸮的声音，黑暗里显露几个人形轮廓。细细听了听远方传来的、轻微的声音，站在中间的人影皱起眉头嘀咕：“怎么今天这么多夜鸮？”
“这是夜鸮的声音吗？夜鸮怎么可能叫这么多声？平时就长长叫两声！”一人踮起脚望向远方，不解道。
“确……”另一人刚发出声音，风中突然飘来一抹闪光。
“噗”。鲜血喷溅在其余几人脸上。
“不好！”最先出声那人一惊，下意识开口。其余人被声音惊醒，连忙提起精神注视四周。
也正在这时，黑暗中又闪过几抹微光。这回几人看得清清楚楚，这是金属光芒！有敌人！
“当”、“当”、“当”……
几人配合默契，各自拔刀挡下自己面前的微光，往脚下看去，发出微光的竟然是各式暗器。
“都提起精神，敌袭！”
话音刚刚落下，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轻微“呼”声，紧跟着有模糊黑影闪过，几人里突然有人软绵绵倒下，脖颈处鲜血喷溅。
“嗯？！”其余人皆一惊。他们连对面影子都没看清楚，便已经死了两人，看来敌人实力在己方之上啊！
他们不敢大意，连忙背靠背围成一圈，持刀注视四周。
知道没法再偷袭，黑暗里缓缓冒出七道黑影，将几人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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