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球有三次机会，江离悻悻地用球杆把白球拖回原点， 趁着雪之下阳乃低头看手机地功夫又出了一杆。
白球划出优美的弧线，越过彩球，径直飞向空中。
“袭击裁判，犯规。”
雪之下雪乃侧身往边上一躲，稳稳抓住即将掉下来地白球。没好气地白了江离一眼，也没继续看他，修长的手套像是洁白的芍药花一样反复揉搓着那颗饱受江离虐待的白球，放到了开球点。
“想不到你台球打得这么烂，我还以为你说的不会只是谦虚罢了。”阳乃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巧克粉擦了擦杆头。
“体育方面我是努力派的。”
“欸？那还挺难得的。”阳乃趴下来摆出标准的击球姿势，用力一推白球，白球在与彩球碰撞后像是天女散花般在球桌上散开。
“姿势还挺对的，球技怎么会意外烂成这样？”阳乃看着江离重新摆出的姿势问道。
“你妹妹没跟你讲过我最擅长模仿吗？只要是看到的姿势，表情，我很容易就能照着一模一样来一遍，至于细节那关乎我身体协调能力了。”
“简而言之就是小脑不发达，跟不上大脑指令，吕布骑狗。”阳乃总结道。
江离撇了撇嘴。
雪之下雪乃的裁判服是一套燕尾服，裁剪修饰得当，把她原本就瘦削的肩膀衬托得更加笔直，纤细，腰间盈盈一握，胸前别了鲜红的胸针和平时绑头发用的缎带是一个颜色，像是一朵钢铁中的玫瑰。
“待会儿你妈妈回来，我怎么和她说话？”江离趴下身体又打了一球。
他发现阳乃其实也根本不会打，能进球完全是大力出奇迹。
“这不是全看你吗？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阳乃没有看她，而是借着球杆把目光看到了白球对面的黑八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说搞定女人第一步就是先搞定丈母娘，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狗仗人势，除了女主被其他都被他搞定了，这不是无敌了？江离心里桀桀笑着，要是放到古代，多半是个强拆鸳鸯的纨绔。
“犯规。”
“为什么？”雪之下阳乃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雪乃，被指了指胸前那堆脂肪后，突然释怀的笑了。
“打住。”江离见局势不妙，打断了阳乃的施法前摇，“架杆在哪？”
雪之下阳乃打球势大力沉，颇有上古张飞刺死邓茂的风范，她在外面号称古希腊掌管翻袋的神，八个球有一半是她蒙进去的。
江离打了个三比四，两局是阳乃提前进的黑八江离自动获胜。
“最新消息，妈妈今晚有事不回来了。”阳乃一合手机道。
江离松了一口气，阳乃见状顿时扑哧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是说你对我们有什么企图？”
“你们这么漂亮，正常男人看到了都会有好感吧，要是我硬说不漂亮，那不是显得我有眼无珠，唐突你的美貌。”江离想了想说道。
“哪里漂亮？”阳乃没有生气，而是眨着双和夏日人工湖波光粼粼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像蓝莓。”江离说道。
“蓝莓？”
“像是雅库提亚北部冻原上的蓝莓，八月第一批过早的飞雪猝不及防落了也化了，暮色四合，森林被冻伤半脱落的树皮中的紫色和变晚的天色过早的逼将过来，灌木里悬挂着雨水的蓝莓。”
雅库提亚，正式名称为萨哈共和国，是俄罗斯联邦的一个自治共和国，位于该国远东地区，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一级行政区。那里冬季漫长，九月中旬就开始下雪，直到次年五月才停下。冬天的时候，工厂停工，人们就懒洋洋地起床，用着苏联风格遗传下来的铁勺子，就着西伯利亚鳇鱼的鱼子酱和酸黄瓜，捂在被窝里用伏特加取暖。
那里还有全球最大的钻石矿，每年会有20%的钻石从雅库提亚产出。
“好漂亮。”
“你不觉得你发端的挑染和蓝莓表皮的花青素很像吗？”江离面无表情道。
“那我呢？”雪之下道，语气不善。
“现在这件衣服吗？”江离上下打量了雪之下一圈，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他转念又懒得想了，“要不你和你姐姐凑合用一套说词呗。”
“不行。”雪之下作势就要打过来，被江离躲开了。
“干嘛呀，你和你姐姐不是亲姐妹吗？一套说辞而已又不会多委屈你。”
“不行。”
“我无所谓哦，只要是我妹妹喜欢的，那我也喜欢。”雪之下阳乃笑眯眯道。
江离那只放在腰后悄悄向雪之下靠近的手，被雪之下同样悄悄打开了。
随便出去搓一顿。
这种想法都要有惊人的执行力和意志力才行。对于江离来说，进食唯一的目的就是单纯地满足生物维持生命体征，别无他物。要是让他驱车几十公里到市区再回去，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可他倒是无所谓，但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好吃的，所以当阳乃提出来的时候，江离只是沉默看着一旁地雪乃，等待问答程序响应。
手还是牵了，在她们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行的时候，在一众拥挤的人群中，江离目不斜视地盯着写有电梯楼层地电子板，边上则是看了一遍就忘了的广告。手精准无比地穿梭在人缝间，像是条游走的蛇，雪之下先是轻微抗拒了一下，随后妥协被他轻轻地抓住了凉凉的小手。
这是他的特权，之前修学旅行的时候雪乃同意了他抓手的要求，但她从没说过诸如此类的特权什么时候到期。
那他就有不期限的权利，江离窃喜于发现了人际关系间这一灰色的漏洞，牢牢占据着，即使这是个再蹩脚不过的理由。
“吃什么？”等到阳乃走出电梯回首询问他们，雪之下巧妙地借助人群的遮挡，把和江离牢牢握在一起的手松开了。
“不知道啊。”江离开始装傻充愣，实则，在虚空中握了握拳头。
每次手和雪之下握在一起就会变得汗涔涔的，他心想雪之下该不会嫌弃他吧。
比起吃饭，他们更像是在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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