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吐出一口浊气,视线落在鬼气翻腾的男鬼身上,解释道:“验证一个猜想,他……与巫相和前辈很像。他们应该相识的,否则他不该反应如此激烈,只是不知为何忘却了。”
说到这,南流景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若他想起巫相和前辈,或许,我此次便能将此地的巫族阴魂带回,完成委托。”
这是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委托呢。江夜雪轻摇玉扇的动作微顿,出声戏谑道:“若是他并未想起来,反而因刺激失去理智,你就不怕死在这里?”
本是戏谑的话,可南流景看向江夜雪,却是眉眼弯了弯,笑道:“若是只有我一人,定是不敢如此行事的。可有江叔你在,我便就不怕了。”
许是被少年冰雪初融般的笑晃了眼,又或是被少年眼中的真挚触动,江夜雪把玩玉扇的手又是一顿。
他没回应,而是收下玉扇,垂眼重新戴上恶鬼面具,径直站起身,背对着少年继续盯着男鬼。
望着青年修竹般的背影,南流景略显无措地眨了眨眼,心中暗自思忖:是他说错了什么?
而另一侧。
男鬼眸中的茫然渐渐散去,大脑的疼痛也慢慢平息,身上迸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若说先前的男鬼看起来是恣意洒脱的儒雅书生,那现在便是战场上凶煞毕露的杀神。
看着气息突变的男鬼,江夜雪眉头轻蹙。
被这股气息所引,此地先前没有半点灵智,只知道胡乱攻击的怨煞厉鬼纷纷愣了愣神,凶恶的目光中竟有了几分呆滞。
“将……将军……”看着那道蔚蓝色的儒士身影,有怨魂下意识唤出了声。
男鬼抬眼看向江夜雪二人,喉头滑动,一字一句开口,音色却带着几分沧桑。
“我乃西蜀巫族最后一任族长,我族全族共七十三人皆葬于此。至于小友所说的巫相和,我……并无印象。”
说着,他目色一凝,身上的肃杀之气愈加浓厚,“不归陵怨魂不散,我巫族阴魂不归。所以,我不管小友口中的巫相和是何人,二位小友又有何难处,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一魂!”
他话音刚落,掌心墨云般的鬼气轰然翻涌,一杆墨色长枪瞬间凝成。枪出如龙,裹挟猎猎风声,他蔚蓝色长裳随之狂舞。
恍惚间,时光倒转,此刻舞动长枪的他,一如那年那位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少年将军 。
他要带他们回家,他要送他们重回轮回路。
谁也不能阻拦他!
江夜雪挡在南流景身前,挥扇拦下那袭来的凌冽煞气。
指尖化出缕缕红线,江夜雪操控着红衣傀儡护在南流景身侧。看朝夕间判若两人的男鬼,他轻抿起了唇。
也不知这自称巫族族长的男鬼,短短十几息里想起了什么,貌似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忽然就不讲理了。
若是之前还有谈判的余地,此刻,江夜雪感觉,他们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这巫族族长绝对直接开打,半点不留情。
若要打,他并不惧,他只是怕时间不够用。
按这巫族族长显露的气息,至少是鬼王之境,且能操控不归陵中七万怨煞之气极强的将士亡魂,显然不是好惹的主。
而他神魂虽强,短时间内,却也是无法将其全部解决的。
他神魂不得离开肉身太久,顶多一个时辰,若是这段时间里没能解决此事,他定会被肉身强制拉回,而那时必然带不走南流景。他若离开,依南流景现在的情况,怕是难逃一死。
若是交还阴魂,他们虽能安然离去,可与巫相和的约定在前,只怕还得再来一次,可此次已然打草惊蛇,下次怕是比此次更难敛下这巫族阴魂。
真是处处受制!就在江夜雪想着两全的方法时,他身后响起了南流景的声音。
南流景面色依旧苍白,可言语却不卑不亢:“前辈,若我能将此地怨煞尽数度化,您可愿率巫族阴魂,随我返回婆娑河?”
他目光诚恳,条理分明地分析道:“您身为将军,曾应麾下将士带他们回归故里,为他们清除怨念,让他们重入轮回路。因此,不惜以全族为祭。”
话落,南流景语调一转,“可作为巫族族长,您当真忍心让全族阴魂,永生永世被困于此地?”
“呵”,男鬼冷笑一声,身上的煞气不减反增,手中泛着寒光的长枪直指南流景,“当年那场大战,共有十五万将士阵亡。我巫族七十三人以身为祭,耗时二十五年方才度化八万人。”
说着,男鬼面露不屑,神色睥睨,“你,不过仙门娇养出来的金丹修士,不过是度化过些许怨魂罢了,哪来的底气提出此交易?”
南流景也不惧,直视男鬼审视的视线,“晚辈虽修为不佳,但贪一嗔二的诚意,前辈应也看到了。只要前辈愿意,晚辈便有度化此地剩余怨魂的法子。”
南流景能成功从贪一闯到痴三,不仅收下三个墓穴中的阴魂,还将前两个墓穴中怨魂厉鬼度化,他定然是有自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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