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院内的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
事实上，在对方踹门之前，赵善就已经感受到了来人，所以并不显得意外，但卖瓜老者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事，直接惊的站了起来。
“龚叔，听说家里来了客人，怎么也不通知小侄一声？”
来人约有二十来岁，披着一件破旧的长裳，表情吊儿郎当，但看到院内的赵善之后，表情也是不由得一变。
虽然唐朝的门阀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夸张，但是贵人和平民之间，依旧有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尤其是那些声名赫赫的大家族，例如说清河崔氏，甚至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皇室，嫌弃其门第太低。
由此可见日常生活中，平民百姓遇到贵人会是如何了。
“请问公子，来自何方？”
这青年看见赵善华丽的衣裳，以及白皙细腻，明显是养尊处优的外表，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滚！”
赵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冷声喝道。
“是，是！”
青年真不敢炸毛，唯唯诺诺的向外面退去。
在他看来，这种毫不客气，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作风，完全就符合那些世家公子哥的做派，因此根本就不敢违逆，生怕对方记恨上了自己，倒上大霉。
别看他外表浪荡，在市井之间也有些名气，但在真正的贵人面前，一根手指就能把他碾死。
退出去后，他还将刚刚踹开的门，又轻轻关上了。
扭头一看，只见外面两个汉子，正缩在墙后面，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废物，竟连进去也不敢么？”
他呵斥道。
“我生的丑陋，怕污了贵人的眼睛，惹上大祸。”
一个脸上长了颗痣的汉子，低头说道。
“俺也一样。”
另一人连忙点头。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而是真有世家公子外出踏青，结果因为行人长得丑，坏了自己的心情，就把人家杀死的事情。
“大哥，对方竟然搭上了贵人，又该如何是好？”
三人匆匆离去，那长了颗痣的汉子，颇为不甘的说道：“上下咱们都打点好了，这老家伙眼看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怎么突然生出这等变故来？”
“是啊，大哥，难不成要收手吗？”
另一人也附和道。
“哼，是不是真的贵人，还很难说。”
浪荡青年刚刚被震慑住，现在慢慢也回过了味来：“此人身边既没有随从护卫，也没有婢女伺候，完全不像是那些世家公子的做派，兴许不但不是坏事，还是一件好事。”
他眼珠滴溜溜的转动。
“就是......”
浪荡青年正准备说自己的计划，忽然感觉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摔倒在地。
扑哧！
好巧不巧，地上刚好有一枚尖锐的石子，直接刺穿了他的眼球，没入脑中，鲜血和脑浆，汩汩流了出来。
挣扎了两下，便去见了阎王。
旁边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知是觉得慌乱，还是觉得荒谬。
怎么摔一跤，人就给摔死了？
这么倒霉的吗？
“让公子见笑了。”
另一边，浪荡青年离开后，卖瓜老者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不过赵善大概也能猜到，从其家中情况来看，显然便是身怀异术，也就图个温饱，而且老的老，小的小，这样的家庭便是在后世，也是许多不怀好意之人的目标，更别说是现在了。
“无妨，就当是还了老丈请我喝的这杯茶。”
赵善笑了笑，将茶杯放下，然后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此间事了，那便告辞了。”
说完转身离开，推门而出。
“还我的茶，什么意思？”
老者没搞懂赵善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老龚，大好事啊！”
一段时间后，邻居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开口道：“那一直盯着你家的泼皮，刚刚在路上竟然一脚摔死了，真是上天有眼，恶有恶报啊！”
“你们一家，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生觉了。”
邻居颇为感慨的说道。
“摔死了？”
老者瞪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看向了桌上的茶杯，喃喃道：“上天有眼，或许吧！”
......
离开老者的家后，赵善在城市里转了一圈，见到了集市里叫卖货物的胡商，跳着异域舞蹈的胡姬，还有携剑出门的游侠，鬼鬼祟祟的小偷，妆容精致的贵妇。
还见到了提着酒壶当街吟诗，边走边喝的士人，吟的还是李白的诗。
即便已经是战乱之后，这个偌大的帝国不可抑制的走向下坡路，但依旧有那么一丝盛唐的余韵，扑面而来。
不过随着赵善的步伐，四周很快变得偏僻了起来。
这里是城市的西区，当年安史之乱，叛军攻长安的时候，顺便也攻打了金城县，便是从这里破的城，因此杀戮也是最多，几乎十室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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