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头迅猛龙没有丝毫犹豫。它们深蓝近黑、覆盖着哑光鳞片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散开,以远超人类极限的敏捷速度,悄无声息地掠过嶙峋的岩石。内置稳定器的关节和流体肌肉系统让它们的动作精准得如同军用机器人,瞬间便从几个方向将岳飞围在了中间,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逃脱路径。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威胁的嘶鸣,只有能量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和爪尖划过岩石的细微刮擦声。幽绿的多光谱复眼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一眨不眨地锁定着他,内置的生物扫描仪持续分析着他的生命体征和威胁等级。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比三角龙更纯粹的、属于高效生物杀戮机器的冰冷气息,那是消毒剂、臭氧和高效代谢产生的独特气味混合体。
岳飞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残破的纳米纤维作战服被迅猛龙高速移动带起的腥风气流吹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剧痛和失血让他的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透过这片血色,他望向星尘。那远古的巨兽依旧如山岳般矗立在开阔地的中心,暗金色、流淌着能量回路的厚重鳞甲在森林缝隙透下的惨淡天光中显得无比遥远,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星辰,一个活体的、沉默的宇宙奇观。
星尘的金色眼瞳——那巨大的、覆盖着透明晶状体的传感器阵列——此刻也正穿透凝固的空气,回望着他。那目光中,最初的、如同扫描岩石般的漠然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更复杂的审视。庞大的生物量子脑阵列高速运转,不仅仅是在分析眼前这个“矛盾样本”(一个拥有原始基因片段却携带高度科技造物的碳基生命),更像是在凝视一件失落已久、突然重现的造物。一种模糊的数据流在它的核心意识中涌动,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连星尘自身庞大意识都尚未完全解析的… 生物识别代码的归属感?
星尘覆盖着厚重鳞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胸腔深处,那如同地核熔炉运转般的低沉嗡鸣——能量核心与生物引擎协同工作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缕难以察觉的、古老的、富有特定韵律的脉冲编码。
就在迅猛龙即将发动致命合围的瞬间,岳飞体内那枚深埋于脊椎、源自远古“龙裔计划”的基因共鸣器(Gene-Resonator),在濒死边缘的肾上腺素和求生意志的极限冲击下,被强行激活了。
没有神话般的变形,没有羽毛与翅膀的生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超越人耳极限的次声波与神经共鸣脉冲,以岳飞的身体为核心,猛然爆发!
这股脉冲并非物理冲击波,却带着一种原始的、直达生物本源的指令。它瞬间穿透空气,无视物理屏障,直接作用于所有恐龙的听觉器官和更为原始的神经中枢。
在迅猛龙眼中(或者说它们的感官处理器中): 岳飞的身影并未消失,而是在高频能量场和神经干扰脉冲的作用下,扭曲、放大、变形!一个由能量光影和它们自身被干扰的视觉信号构成的、巨大无朋的、散发着威慑性光谱的鹏鸟状幻影,如同从高维空间投影而下,将岳飞笼罩其中。这幻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它们基因深处战栗的、属于顶级掠食者同时也是古老“主宰者”的绝对威压。它们的围猎程序瞬间被覆盖,幽绿的复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最终被一种原始的、刻录在基因深处的服从协议取代。它们猛地刹住脚步,低伏下身体,发出顺从的低鸣,姿态从猎杀者切换成了护卫者。
在星尘的感知中(它的量子意识层面): 这突如其来的脉冲,如同解开了一道尘封亿万年的密码锁。那并非简单的声波,而是一段激活密钥,一段早已失落、属于“造物主”(或“引导者”)的独特生物信号编码。这股脉冲精准地触发了它庞大记忆库深处、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核心协议模块。那古老的、被岳飞胸腔共鸣引动的韵律脉冲,此刻得到了最清晰、最不容置疑的回应与确认。
星尘那如同金色恒星般的巨大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硕大头颅,不再是漠然的俯视,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足以让大地震颤的庄重,向着那个被能量幻影笼罩、渺小却释放着本源指令的人类——岳飞——深深地低垂下来。
那不是对力量的屈服,而是对失落源头的识别与归复!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无形的指令脉冲在空气中震荡回响,以及星尘胸腔深处那古老韵律终于找到了匹配节拍后发出的、深沉而宏大的共鸣。
岳飞,这个来自古老地球的人类战士,在濒死之际意外激活的远古遗物,向这个恐龙统治的星球宣告了一个被遗忘的真相:他,或者说他体内所承载的“龙裔”基因密钥,才是唤醒并引导龙族真正未来的“救星”。
濒死边缘,岳飞体内爆发的不是毁灭,而是命令。那无声的脉冲席卷而来,迅猛龙们幽绿的复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电子尘埃。利爪在嶙峋的岩石上刨出刺耳的刮擦声,它们猛地刹住冲锋的势头,矫健的身躯在惯性下微微前倾。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动作——强健的后肢弯曲,覆盖着哑光鳞片的头颅深深低下,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喉中发出的不再是威胁的嘶鸣,而是顺从、低沉的呜咽,如同最忠诚的猎犬面对久别的主人。它们伏低身体,无声地调整位置,以岳飞为圆心,形成了一道紧密、警惕的环形防线,幽绿的复眼不再盯着猎物,而是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丛林,搜寻着任何可能的威胁。空气中,那股属于高效杀戮机器的冰冷气息并未消散,却微妙地混合进了一种古老的、源于基因深处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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