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余烬在风中打着旋儿飘向天际，段宇指尖还残留着九转玄火丹的焦香。他摩挲着药杵上那枚青铜残片，细密的纹路像活物般在他掌心游走。灵婉袖中的冰魄珠突然发出蜂鸣，两人衣袂无风自动，悬在空中的丹炉碎片突然齐刷刷转向段宇。
"我说各位——"楚风用剑鞘挑起块烧红的炉渣，火星在他豪气的眉峰前炸开，"我兄弟刚炼完三炉天阶丹药，你们当他是永动傀儡人偶啊？"人群爆发出哄笑，几个小门派长老讪讪地收起献宝的储物袋。段宇正要开口，喉间突然涌上股青铜锈味。他低头看自己手背上浮起的饕餮纹，那些狰狞的兽首正在吞吃他经脉里残余的丹火——或者说，是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在苏醒。"段公子脸色不太好？"灵婉的冰蓝披帛拂过他腕间，寒气顺着太渊穴渗入。段宇惊觉体内暴走的能量突然温顺下来，就像饿狼嗅到了雪原上的月光。他刚要道谢，丹田处青铜色的光晕突然暴涨。二十丈外的炼丹台轰然炸裂，某个正在偷师的中年丹修被掀翻在地，他怀里的《丹经密录》在半空中燃成灰烬。段宇颈侧纹路骤然收缩，剧痛让他险些咬碎后槽牙。"都退后十步！"楚风的长剑在地上划出焦黑沟壑，剑锋所指处，地砖缝隙里竟生出暗金色藤蔓。他背对着段宇压低声音："你丹田里那玩意在啃噬我的剑气，见鬼的到底——像不像咱们在古玩街淘到的那尊青铜鼎？"段宇扯出个扭曲的笑，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阵图。他此刻终于看清体内翻涌的不是灵力，而是某种青铜质感的液态金属，正沿着他碎裂的经脉重塑循环。观礼台上突然传来玉磬清鸣。段宇抬头望见云海间浮出七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跳跃着不同颜色的异火。方才还谄笑着献丹炉的玄衣老者突然变脸："诸位不觉得蹊跷？段小友炼药时，灵火里可掺杂了魔渊气息。"灵婉的冰魄珠骤然悬在段宇头顶，珠内封印的千年雪魄与青铜光晕激烈碰撞。她广袖翻飞间，段宇看见冰晶凝成的细小篆文正渗入自己皮肤——是某种上古封印术。
"别白费力气。"段宇按住她冰凉的手腕，发现自己的血在对方皓白肌肤上凝成微型饕餮纹，"这玩意在吞噬你的本源寒气。"他说着突然闷哼一声，后背撞上楚风及时撑开的剑气护盾。地面裂痕里涌出的暗金藤蔓突然开出青铜花，每片花瓣都在复刻段宇手背的饕餮纹。某个躲在人群后的灰袍人突然捏碎玉符："果然是邪魔外道！这些妖纹与三年前魔渊暴动的痕迹——"楚风的剑鸣截断指控，但更多质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段宇苦笑着擦去嘴角血沫，他丹田里的青铜液体正在凝结成鼎炉形状，鼎身上浮现的星图竟与灵婉袖中落出的半卷残图完美契合。"段公子可愿随我回玄冰阁调养？"灵婉的传音带着罕见的波动，她腰间玉佩映出段宇背后若隐若现的青铜虚影——那分明是传说中神农鼎的轮廓。段宇刚要回答，山巅突然传来钟鸣。七盏青铜灯同时转向，灯影在地上拼出半幅阵图。他瞳孔骤缩，那图案与药杵上的残片纹路重叠的刹那，丹田里的青铜鼎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嘶吼。段宇的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青铜纹路竟发出金石相撞的脆响。
楚风横剑划出的焦痕外，十几个小门派弟子正用窥灵镜记录他周身异象，那些镜面倒映出的青铜饕餮纹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青紫光泽。"我这人最怕麻烦。"段宇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冰裂纹路。灵婉的封印术正与青铜光晕缠斗，冰晶在经络间炸开细小的霜花，"谁要验魔渊气息的，尽管拿照妖镜来照。"他话音未落，丹田处的青铜鼎突然发出龙吟。七盏悬浮的青铜灯应声暴涨，灯芯里的异火竟凝成七只火凤，绕着观礼台盘旋出北斗阵型。某个躲在人堆里的黄衫修士突然惨叫，他藏在袖中的窥灵镜熔成赤红铁水，烫得他甩着手跌进楚风催生的暗金藤蔓丛。"段兄这手焚镜证清白，当真风雅。"楚风剑锋轻挑，藤蔓卷着那人抛向半空。冰魄珠适时射出一道寒气，将那修士冻成冰雕挂在青铜灯盏上，"诸位不妨猜猜，下个偷窥的能挂第几盏灯？"
哄笑声中，段宇喉头又涌上腥甜。他借着拍楚风肩膀的动作，将一口淤血悄悄抹在对方后襟。灵婉的冰蓝披帛突然缠上他手腕，寒气顺着三焦经窜向丹田，却在触及青铜鼎的刹那被蒸成白雾。"别浪费灵力。"段宇屈指弹开凝结在睫毛上的冰晶，故意抬高声音，"某些人不是怀疑我入魔吗？"他突然并指成刀划破掌心，青铜色的血液滴落处，焦土中瞬间绽开大片赤芍药，"魔血浇灌的灵植，诸位敢收吗？"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玄衣老者突然噎住。他身后的徒子徒孙们盯着那些摇曳的赤芍，有人已经摸出采药玉铲——天阶丹师的血脉灵植，在黑市能卖出天价。灵婉突然轻咳一声，冰魄珠在空中碎成漫天星子。每粒星辉落地即化冰莲，将赤芍药尽数封在晶簇之中。"段公子抱恙在身，不宜损耗精血。"她广袖轻挥，十二朵冰莲托着被封存的灵植飞向各派代表，"三日后玄冰阁拍卖会，恭候诸位。"段宇看得目瞪口呆。楚风凑过来咬耳朵："这姑娘宰起冤大头比你炼丹还狠，那几株破花经玄冰阁转手，怕是要换回三件地阶灵器。"丹田处的剧痛突然加剧，段宇踉跄着扶住楚风肩膀。青铜鼎在他气海里疯狂旋转，鼎身上的星图正与山巅钟鸣共振。他强撑着摸出药杵，残片上的纹路突然活过来，化作流光钻入他眉心。"帮我护法半炷香。"段宇盘膝坐下时，袖中飞出十八颗丹丸自动结成阵型。楚风的长剑插入地面，暗金藤蔓瞬间织成荆棘牢笼；灵婉的冰魄珠重新聚合，在丹阵外又裹上七层冰棱结界。识海里，青铜残片化作的流光正与传承记忆交融。段宇"看"见自己化作上古丹师，在火山口操控九条火龙淬炼鼎身。当炙热感达到巅峰时，他福至心灵地捏起炼丹诀，气海里的青铜鼎突然喷出七色丹火。外界传来惊呼。楚风看见好友发梢燃起琉璃火，那些反噬的饕餮纹竟开始吞噬丹火。灵婉突然咬破指尖，在冰魄珠上画出繁复血符："他的丹火纯度在提升！快把库存的寒玉髓都扔进阵眼！"七十二块千年寒玉砸进丹阵的刹那，段宇周身迸发出青铜与冰蓝交织的光柱。观礼台地面浮现出巨型丹炉虚影，某个躲在人群中的丹修突然跪下——他卡了三十年的瓶颈竟在此刻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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