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答得干脆，“是孟家二郎。”
施熠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丝玩味。明明收到的消息是黄氏那老妖婆要害秦南烟，怎么这人敢把锅甩到太子妃胞弟身上？
“哦？他好端端地闹这一出图什么？”
“还不是长平县主得罪了太子妃？孟家先前有意让孟二郎接近县主，这事不了了之。后来孟二郎对县主的表姐一见倾心，太子妃出面保媒却被县主拒绝。
孟二郎想为自家姐姐出气，也是人之常情。”
施熠一脚狠踹在他心口，“孟弘文名声差成这样，有什么资格求娶申国公府的姑娘？嫡女不成，转头就打上表姑娘的主意。
他还以为自己是皇子不成？国公府的姑娘任他挑？可真是好大的脸。”
那汉子被他踹得一口老血吐出来，捂着心口趴在地上求饶，“官爷饶命啊，小的全都招了。孟二郎想让我们趁乱的打断县主双腿……啊……”
话还没说完，膝盖就被狠狠踹了两下，骨头碎裂的声音直叫他心凉了半截。
施熠笑意不达眼底，“断腿的感觉不错吧？”
那汉子疼得冷汗一冒，被他这一吓两眼一翻朝旁边倒了下去。
这时，烈影又推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这汉子一看前面那个人的惨状，吓得直挺挺跪了下来，张口就求饶，“官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东昌侯府庄子上的庄头。我娘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侯夫人要我们做的。”
原来想动手的人还是没闲着。施熠冷眼瞧着他，“你娘可是姓苏？”
汉子点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将细节全招了。
这人是苏嬷嬷的儿子吴大，在俞家庄子上做庄头。黄氏让他鼓动流民围堵秦家马车，借机将秦南烟拽下马车，制造踩踏事故，废去她一条右臂，再混在人群中逃脱。
法不责众，官府就算派人平定暴乱，也无法将所有流民都处以刑罚。
烈影听了也是气愤不已，一拳砸在吴大面门上，直接打断了鼻梁。
吴大一脸惊恐，但碍于身份低微，所知有限，也招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施熠对烈影使了个眼色，接着吴大只能缩在地上惨叫了，他双臂都被砍了，然而谋害县主的罪名可不会这么简单收场，几个挑事的都被五花大绑押往京兆府衙……
与此同时，秦家马车上，杜雪芹还有些心有余悸，看着嫡母文氏，“这些流民是疯了吗？公然袭击官眷，就不怕被抓住砍了脑袋？”
文氏神色倒算平静，“流民生事，一堆人混在其中，真治罪总不能将几十号人全砍了。”
南烟懒得理她们，掀起帘子一角假装看风景，就瞧见前方一处庄子大门外停了辆马车，车旁站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妇人，正要往庄子里面走。
就在这时，那妇人回过身，与南烟的眼神撞上。
“县主，您怎么来了？”王氏摘下帷帽，脸上漾出笑容。
南烟当即吩咐车夫停到庄子门外。一路颠簸，一行人都有些疲累，正好下来走一走。
南烟施施然下了马车，走到王氏面前，笑道：“路上遇上些小麻烦，与家中仆从走散了，能否请卓娘子帮忙去给我家仆从报个信？”
王氏笑着应是，提议几人进庄子里歇歇脚，南烟欣然同意。
一行人不多时就被领到花厅，王氏唤人上茶，坐在南烟旁边陪着说话。
这二人宾主尽欢，看在杜雪芹眼里就有些稀奇。她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瞧就吓了一大跳。
文氏还当她是被流民给吓着了，温声安慰了一番。杜雪芹笑着应和，心里却是惊骇不已。世上难道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她状似无意地与王氏闲聊几句，确定她对净业寺的事半点都没有印象，才勉强松了口气。
秦家的护卫没多久与王氏派出去报信的人遇上，赶来接应南烟。一行人总算有惊无险到达曲江行宫，各自回房休整。
只有杜雪芹急匆匆就去见了太后。彼时，太后正斜倚在贵妃榻上让小宫女捏肩捶腿，见她眼露惊惶，当即屏退左右，问了事情缘由。
杜雪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今日路上发生之事。太后听下来，面上一片风平浪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再说那个王氏根本不认得你。又是个失忆的，能对你有什么威胁？”
杜雪芹仍有些不放心，“万一她真是慧音呢？要是有心人利用她曝光姐姐死因的真相，我们杜家名声岂不是完了？”
后宅里处置一个名声尽毁的女儿，那些手段算不上多光彩，只是各家心照不宣。可要是被人摊开来晾在太阳下，那可就不好看了。更何况……
“姑祖母，您知道的，我当年也不是有意害死姐姐的。我也是听您的指示行事，谁晓得她会闹得这么难看？”
太后眼皮都没抬，一副闭目养神的悠闲姿态，“慌什么？便是真捅出去，当年赐她一条白绫也是你父亲同意的。你不过是奉命去送亲姐姐一程。”
杜雪芹目露迟疑，“可……可我若是没告诉她太子大婚一事，她就不会发疯了一样跑出去。婆子们也不会追到悬崖边，被慧音看到……”
慧音是被她带去的人推下悬崖的。她不敢赌。
“姑祖母，您帮帮我好不好？将来我入了东宫，什么都听您的。”
太后缓缓掀起眼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傻孩子，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如此紧张。
这几日你好好拉拢长平，她要肯为你在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将来你在东宫便多了一份助力。”
杜雪芹有些丧气地低下头，“长平县主来的路上遇上流民，有一半是被我连累的，一路上对我不假辞色。
再说，太子妃肚子里已经有了太子的骨肉，我便是入了东宫，又拿什么与她争？”
太后眼底滑过一抹精光，“怕什么？怀上了就一定能生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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