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扶陵国临渊城城南的一间华奢客栈中,温泉水汽缭绕,香花浮动。
水池中央,墨璃斜倚于白玉浴榻之上,长发微湿,垂落于肩,肌肤仿若凝脂,在水汽晕染下泛着微光。她的双眸紧闭,神情疲倦,却仍散着冷厉的压迫感。
“开始吧?”她声音低沉柔媚。
婼音跪坐在一旁,手中悬着一截泛红的布帛,掌心翻涌着妖纹般的法印,血咒浮现于她指尖,如活物游走。
“公主,”婼音神情凝重,“此次一用,血帛将只剩最后二次可供驱动。”
墨璃睁开眼,眼底的杀意裹挟着近乎疯狂的执拗:“再用一次。”
低头,深吸一口气:“是。”
阵纹浮现,赤红线条如蛛网般从她指尖延展出去,逐层包围布块。
婼音唇间低诵数语,五指张开,掌心血芒化丝,汇入那块暗红旧布中。
片刻后,布块中心开始泛起红光,血丝如线,缓缓牵引出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灵纹。
灵丝浮动,如蛛网般编织出一张隐形地图,纹路在空中略微闪烁,终于于东南方一处突然绷紧。
婼音猛地睁眼:“……他的位置,未曾移动多少。”
“什么?”墨璃身子一震,唰地从水中站起。
水波四溢,她毫不在意,发丝贴在雪颈,白皙脊背一览无遗。那身线条流畅,肌肤却细腻若雪,堪称魔族贵胄最极致的造物。
但她的神情已不能称之为震惊,而是——惊讶到了极点。
“你说他还在京畿?”
“……血咒无误,大乾京城西南数百里处……他甚至还未出京城西南的鬼龙山。”
墨璃整个人呆住了。
她这十几日一路横跨三国十六州,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从京东南绕过南岭、穿越赤霞荒漠、直接跳过三座妖界哨卡,只为了——截他!
结果人还窝在家门口。
她的指尖轻颤,嘴角抽搐,像是在咬牙压怒,又像在压一口真气不让它反冲心头。
“我……”她脸色泛青,声音都变了调:“十五天十五夜……是我自己脑子不好吗?”
婼音沉默不语,眼神复杂。
墨璃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翻身上岸,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公主——”
“说!”墨璃咬牙,披上一件薄纱,仅掩关键部位,依旧风姿凌厉。
那探子低头跪地,语速极快:“大乾京城西南与西北两处,民间自发修建‘苏神观’三十余座,其内神像样貌与您所提供画像高度一致……极可能为苏长安所为。”
“啪——”
铜镜被她一掌拍碎。
她脸色彻底僵住,嗓音拔高半度:“他不但没走,还在城边盖了庙?!”
探子瑟缩点头:“百姓称其为‘苏神’……香火极旺,且还在扩建……”
墨璃捂额,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整个人几乎失去平衡。
她努力稳住自己,看着婼音,声音轻颤:“你说,他是跑去避祸,还是跑去开全国分号?”
一旁的魇夜,隐于灯影之中,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透过垂下的兜帽,将视线落在水汽中那道倏然挺立的曼妙背影上。
墨璃公主的身形线条宛若刀削玉琢,晶莹如玉,凹凸有致的火热身材带着极致诱惑,但魇夜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敛回。
他嘴角轻抽,眼神幽冷中透着一丝疲惫:
“……跑了十几天,结果绕个大圈回了原地。这脑子,是不是太贵了,她只装了三分之一?”
魇夜这次尾随墨璃出行,也是快被逼疯,她每一次都是计划赶不上心血来潮,预案永远在她一个决定后失效。前脚布下探子,后脚就被墨璃临时改道。
这半月风餐露宿,九成情报打水漂不说,还得忍受赶路、翻山、趟河的节奏,如今听见“苏长安在京西修庙”的消息,他甚至不惊不怒了。
——累觉不爱。
只是暗呼倒霉:“怎么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人,这半个月全白跑了!”
魇夜默默看那团白雾中的背影,心底泛起一句毫无波澜的总结:
“果然,魔族最可怕的不是杀伐决断,而是死心眼。”
空气中,浮着咒法燃尽的余味,和一位魔族公主极致隐忍下的羞恼火气。那一刻的墨璃,美得动人,怒得要命,且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旧渊王宫.婴儿房
苏长安被萧玄策一把挂断传音石,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顺手替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句祈福文。
——保他平安,也保他别被气死。
可他自己这边,也没好到哪去。
本想着低调跑路,把三十六车物资送给人族,本意是让他们经历过这次厄难后能舒舒服服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
他们倒好,直接没要,还一车物资修建一座神观,硬是搞出三十六尊“苏神金身”,还配了庙会、法器、香火阵,连道规手册都给他备好了。
苏长安神情,沉重而复杂。
不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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