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暄当然知道朱玉,他连家门都没出,就要赔朱玉一万两银子。
听到朱玉被阉的消息,他还窃喜过,后来朱玉死了,他更是在心里说了无数句“恶有恶报”。
可是现在,当他得知就是这个人渣,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姐夫,而这一切还是因他而起,赵廷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身体如有千钧重,四肢五官都变得僵硬麻木,他甚至张不开嘴,说不出话,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姐姐嫁给朱玉,那他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赵时晴重重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赵廷暄才像是解开封印一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好在朱玉死了......”
他想说“好在朱玉死了,姐姐没有跳进火坑”,可是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他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终于意识到,无论姐姐是嫁给朱玉还是燕侠,全都是拜他所赐!
赵时晴就像是看穿他的心事,幽幽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可以在梁地挑选一个心仪之人,能被姐姐看中的人,人品样貌也不会差,她可以住在梁都,那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家。
可是现在姐姐却不得不远嫁,背井离乡,远离亲人,这一别可能便是一辈子。
更何况,她还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要面临一个全然陌生的家族。
更重要的是,她不但是远嫁女,她更是人质,咱们的长姐,她要代替你,在京城做人质!
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善待身为人质的儿媳,更不是所有的男人在皇权威压下还能与妻子举案齐眉。
二哥,你回到梁地,便能过回以前的生活,你依然是尊贵的二公子。
可是姐姐呢,等待她的是刀山火海还是山青水秀,你不知,我不知,她更不知!”
赵时晴话音未落,赵廷暄已是泣不成声。
赵时晴静静看着他,良久,转身离去。
赵廷暄哭得不能自已,面对梁地方向,跪了下去。
......
赵时晴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多了。
她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姐姐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离开京城?
回梁地?
等到姐姐出嫁的时候,再和姐姐一起回来?
因为今天要和赵廷暄见面,所以赵时晴出门时穿了男装,并且简单易容,虽然没有判若两人,可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她是女子。
远远闻到一股焦香,赵时晴望过去,却见竟是一个卖烤鱼的摊子。
她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见到卖烤鱼的,刹那间便把所有烦恼全都抛到脑后,飞奔着跑了过去。
摆摊的是两个少年,大点的十七八岁,小的十三四岁,两人有几分相似,看着像是一对兄弟。
摊子上已经坐了两个客人,比起其他摊子,这里算是冷清了。
赵时晴看着架子上两面金黄的烤鱼,咽咽口水,指着一尾草鱼说道:“我要这条。”
两兄弟中的弟弟看她一眼,有些好奇:“你一个人吃吗?”
赵时晴点头:“是啊。”
小阿弟:“这条鱼有三斤重,你一个人吃不完。”
赵时晴:“小看我了,别说只有三斤,五斤的鱼我也能吃完!”
小阿弟没再说话,拿起刷子往鱼身上抹小料,赵时晴挑了一个看上去最干净的凳子坐下,笑眯眯地等着她的烤鱼。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哥,你也是外地来的?”
赵时晴转身去看,说话的是一个有眉清目秀的少年。
是的,赵二小姐以貌取人,看人先看脸。
少年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布书生袍,头发没有绾簪子,绑了一根和衣裳同色的蓝布条,蓝布条上还绣了几片竹叶,可见家里有位心灵手巧的母亲或者姐妹,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成亲,这是妻子绣的。
少年身边放着一只落满灰尘的书箱,一看就是走了很远的路。
他说的虽然是官话,但是却夹带着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
赵时晴也同样如此,梁王府的孩子从小就讲官话,在没来京城之前,赵时晴一直认为自己讲得一口标准的官话,可是到了京城,只要她一张嘴,别人便知道她是外地人。
她是夹带着梁地口音,而面前的少年,却显然是从吴地来的。
赵时晴自己就是在梁地长大的吴地人,所以在京城见到吴地人便觉亲厚,和那少年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亲切:“是啊,你是从吴地来的?吴地哪里?”
少年忙道:“我是庐州人氏,小哥你呢?”
赵时晴眼睛一亮:“咦,你是庐州人啊,巧了,我外家也是庐州的,你家是在庐州城里,还是在下面的县里?”
少年又惊又喜;“你外家是庐州人啊,真是太巧了,我家是青庐的,不过后来我爹去庐州开铺子,我们一家就搬到庐州了,也只有祭祖的时候才回去。”
赵时晴一拍大腿:“这不是巧了吗?我外家也是青庐的,竹西塘,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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