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的那个清晨,联军大营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这寂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许多突厥士兵默默擦拭着兵器,眼神空洞,脸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厮杀的恐惧和厌倦。
相比之下,西凉和吐蕃的营区则安静得出奇。
只有少数火把晃动,帐篷里透出的光影显得有些忙乱,却又刻意压低了动静。
仔细看去,不少士兵并非在准备攻城器械,而是在悄悄捆扎行囊,马匹也喂了精料,似乎随时准备远行。
这种反常的忙碌,与大战将至的气氛格格不入。
突厥帅帐内,灯火未熄。
一名须发皆白的萨满,低声汇报着匈利可汗的状况——气息微弱,高烧不退,偶尔的呓语也含混不清。
乌洛烦躁地挥挥手,打断了他:“知道了!可汗需要静养!”
他的目光早已越过萨满,投向帐外,那里,集结的号角即将吹响。
地道被毁,上万精锐覆灭的耻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踏平岐山城,抓住叶云。
至于病榻上的可汗?
等他拿下城池,自然会好起来的。
几乎是同时,派去西凉和吐蕃营地,传达总攻命令的亲兵也回来了,不过脸色十分古怪。
“叶护,索克将军说他…偶感风寒,头痛欲裂,今日恐怕难以亲自督战。”
“论赞将军也说他昨夜观星受了凉,身体不适,攻城之事已交由副将处理。”
“病了?都病了?”乌洛怒极反笑,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好!好得很!这两个老狐狸!”
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现在没工夫也没实力去追究。
“传令下去!吹号!总攻!”他咬着牙,眼中凶光毕露。
“告诉督战队,谁敢后退一步,立斩无赦!”
“呜——”
苍凉的号角声终于撕裂了晨曦。
如同预料般,突厥阵列中先是一阵骚动,随即变得死寂。
士兵们握紧了武器,眼神中却满是麻木和恐惧。
前排的士兵甚至微微向后缩了缩。
“冲!”几名突厥将领拔出弯刀,厉声咆哮。
“后退者,斩!”督战队挥舞着皮鞭和刀枪,狠狠抽打在犹豫不前的士兵身上。
“为了可汗!为了草原!”口号苍白无力。
被恐惧和暴力裹挟着,残存的突厥士兵如同被驱赶的牲口,发出混乱的喊叫,硬着头皮,朝着那座如同巨兽般矗立的岐山城,发起了又一次绝望的冲锋。
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更加沉重,队列也更加混乱,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早已消失殆尽。
而侧翼的西凉和吐蕃军队,虽然也随着号角声开始移动,但动作迟缓,阵型松散。
更像是在不情愿地挪动脚步。
这场所谓的总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祥气息。
被督战队刀枪逼迫着的突厥士兵,麻木地向前涌动。
许多人握着弯刀的手在颤抖,眼神空洞。
他们望向岐山城墙的目光里,不再有之前的贪婪和狂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倦。
乌洛站在后方的高地上,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方。
他看到自己的勇士们步履蹒跚,那股草原狼应有的凶悍,早已荡然无存。
不过,乌洛作为统帅,可不在乎这些底层士兵的死活。
在他看来,只要能用他们的尸骨填平沟壑,堆上城墙,抓住叶云,一切代价都值得!
按照计划,西凉和吐蕃的军队,应该在两翼同时发起进攻,分散守军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乌洛扭头看向左右两翼。
西凉和吐蕃的军阵确实动了,但那速度……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在散步。
旗帜懒洋洋地晃动着,士兵们稀稀拉拉地向前挪动,甚至有人在交头接耳,发出低低的笑声。
就在突厥前锋距离城墙只有两千步,即将进入守军火箭射程时,异变陡生!
原本还在“散步”的西凉和吐蕃军阵,突然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的阵型开始向后收缩,一队队士兵转身,迅速朝着营地方向退去。
更远处,已经有帐篷被拆除,辎重车辆开始集结,那分明是拔营撤退的架势!
“什么?!”乌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死死盯着那两个正在有序撤离的方阵。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索克!论赞!你们这两个混蛋!”
“临阵脱逃!!”
“快!去问问他们!给我去问问!”
几个亲兵连忙策马,冲向正在后撤的西凉和吐蕃军阵。
然而,他们还没靠近,就被对方的护卫拦了下来。
“我家将军偶感风寒,头痛欲裂,军医吩咐了,不宜再劳心费神。”
“西凉军粮草已尽,军心不稳,无法再战,我等奉大帅将令,先行撤回休整。”
西凉的军官面无表情地回复,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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