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贵低着头,不敢接话。
他知道,王爷是真的动怒了。
“孙承宗,钱谦……”叶云念着这两个名字,面色微冷。
“他们倒是会享福。”
“拿将士的抚恤,拿百姓的活路,去换他们的锦衣玉食,去吃他们的百鸟朝凤?”
潘贵忍不住道:“王爷,这江南简直是烂到根子了!”
“难怪他们言辞闪烁,百般推诿!”
“烂?”叶云冷笑,“我看未必只是他们两个。”
“能把手伸得这么长,捂得这么严实,背后没人撑腰,可能吗?”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眼神锐利如刀。
“锦衣卫继续查,给我往深里挖!”
“看看这烂泥潭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大鱼!”
“是!”
“另外,”叶云停下脚步,“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
潘贵一愣:“王爷,这……”
“去吧。”叶云摆摆手,“浑水才好摸鱼。也该让两位殿下看看,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江南。”
潘贵领命而去。
叶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依旧明媚的阳光,眼神却幽深似海。
他原本以为,最大的麻烦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倭寇。
现在看来,内部的蛀虫,比外来的敌人更加可怕,也更加难缠。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两位皇子的耳中。
如同叶云预料的那样,反应截然不同。
大皇子李源的院子里,传来了摔碎瓷器的声音,以及他暴怒的咆哮。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源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孙承宗!钱谦!这两个狗贼!”
“贪赃枉法,克扣军饷,草菅人命!”
“该杀!全都该杀!”
幕僚钟鸣在一旁沉声道:“殿下息怒!此事重大,必须立刻禀报陛下!”
“禀报什么?等父皇的旨意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李源猛地转身。
“武将军!立刻点齐兵马,跟我去抄了那两个狗官的府邸!”
“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
“我就不信挖不出他们的背后主使!”
“殿下,不可冲动!”幕僚钟鸣连忙劝阻。
“如今敌情未明,地方官场盘根错节,若贸然动手,恐打草惊蛇,引起动荡……”
“动荡?难道现在还不够动荡吗?”李源怒吼。
“百姓被屠戮,军备被掏空,再不动手,这江南就要烂透了!”
而在二皇子李泽的院子里,气氛则要冷静得多,但也同样凝重。
李泽听完幕僚郑天的低声汇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果然不出所料。”
“地方糜烂至此,真是触目惊心。”
幕僚郑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殿下,此事必须彻查!”
“这绝非孙、钱二人能够独立完成,背后定有庞大的利益网络!”
“不将此毒瘤彻底铲除,江南永无宁日!”
“你所言极是。”李泽点点头,“只是,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大哥那边性情急躁,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幕僚郑天皱眉:“大殿下若此时发难,怕是会坏了全局。”
李泽目光微闪:“无妨。有时候,快刀也能斩乱麻。只是看这刀,要怎么用了。”
“去,备一份厚礼,就说我听闻叶太傅近日似有不适,准备前去探望。”
……
靖西王府行辕的正厅里,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叶云坐在主位,神色平静地品着茶。
李源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身后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幕僚钟鸣。
“叶太傅!”李源开门见山,声音洪亮,“你都听说了吧?孙承宗和钱谦那两个狗贼的所作所为!简直丧心病狂!”
叶云放下茶杯,抬眼看他:“大殿下息怒。本王也是刚得到一些消息,正感震惊。”
“依我看,就该立刻将他们拿下,明正典刑!”李源攥紧拳头。
“太傅,你意下如何?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带兵去抓人!”
他话音未落,李泽也到了。
他步履从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愤慨。
“大哥,叶太傅。”李泽先是行礼,随即叹了口气,“江南吏治败坏至此,实乃我等皇子与朝廷之失察,令人痛心疾首。”
他转向叶云:“太傅,此事关乎国本,绝不能姑息。”
“但孙、钱二人毕竟是朝廷任命的江南总督和巡抚。”
“若无确凿证据,直接动用兵马抓捕,恐怕于理不合,也容易授人以柄。”
“证据?”李源怒视李泽。
“那些被克扣的军饷,那些空置的粮仓,那些被屠戮的百姓,难道还不是证据吗?”
“二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讲这些繁文缛节!”
“大哥此言差矣。”李泽语气平和,“正因事态严重,才更需谨慎行事,务求一击必中,将所有涉案之人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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