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李源亲自率领京营锐士,在黑水屿及其周边岛屿大张旗鼓地修建营寨,树立军旗,派出船只进行例行巡逻。
仿佛要在此长期驻扎一般。
武敏则带着骁骑军,沿着海岸线进行高强度巡查,骑兵的马蹄声响彻沿海村镇,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这种“明修栈道”的姿态,让江宁府内外的官员士绅们寝食难安。
特别是那些与海贸、盐务有牵扯,或者与孙承宗、钱谦关系密切的人,更是如坐针毡。
他们一方面要维持表面的平静,配合朝廷的清剿行动。
另一方面则暗中联络,打探消息,试图摸清朝廷到底掌握了多少内情。
与此同时,二皇子李泽的“暗度陈仓”也在静悄悄地进行着。
他表面上依然按部就班地核查府库账目,召见官员问询地方事务,表现得像一个循规蹈矩的钦差。
但在暗地里,他派出的精干人手,正顺着盐引的线索,像幽灵一样渗透到江宁府以及周边几个府县。
他们乔装打扮成商人、游方道士、甚至落魄书生,深入到那些与海商、卫所有关联的码头、村镇、商行。
他们不直接询问敏感问题,而是通过观察、闲聊、贿赂底层胥吏等方式,一点点拼凑出那条庞大的利益链条。
有些线索指向了某些不起眼的小钱庄,这些钱庄表面上经营普通存兑业务,实际上却是洗钱和转移非法所得的渠道。
有些线索指向了几个偏僻的货栈,夜间常有可疑船只靠岸,装卸的货物既不是官盐,也不是正常的商货。
而最关键的突破,来自于对那些与盐引有关的海商的暗中调查。
李泽的人发现,这些海商并非独立的个体,他们背后都有同一个影子——一个名叫“聚海堂”的商会。
这个商会表面上经营海贸,但实际控制人却极为神秘,且与几个沿海卫所的高层将领关系匪浅。
当李泽将这些初步调查结果汇总呈报给叶云时,叶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聚海堂……”
叶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看来,我们摸到这条蟒蛇的鳞片了。”
他召来潘贵,将李泽的调查结果告知,并指示锦衣卫配合李泽,将调查重点放在这个“聚海堂”上。
“查清这个聚海堂的底细,谁是幕后之人,他们与孙承宗、钱谦的关系,与沿海卫所的勾结,以及他们与真正的倭寇是否有联系。”
“这可能就是撕开江南腐败大网的突破口。”
潘贵领命而去。
叶云独自坐在书房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源的“明修栈道”制造了外部压力,李泽的“暗度陈仓”则在内部寻找突破。
两相结合,正在一步步逼近真相。
他想起陛下派遣武敏随行的用意,或许不仅仅是监视。
武敏的骁骑军,在关键时刻,会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而武敏本人,她的直觉和对军中事务的了解,也为他的判断提供了佐证。
这场江南的棋局,已经从简单的剿倭,变成了牵扯甚广的官场清查和利益博弈。
“不过,这还不够……”
聚海堂和沿海卫所,只是水面下的部分,水面上还有孙承宗、钱谦这样的总督巡抚,水面下更深的,可能还有朝中的势力。
他需要一个更大的引子,让这条“蟒蛇”彻底暴露,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自投罗网。
而这个引子,或许可以从那个“聚海堂”入手。
叶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宁府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李泽派出的暗线与锦衣卫配合,如同无声的溪流,渗入了江宁府及其周边那些看似平静的角落。
盐引这条线被叶云点出后,立刻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扮作游商的锦衣卫校尉老王,在一家偏僻码头茶馆里,用几钱银子从一个醉醺醺的搬运工嘴里撬出点东西。
“聚海堂?哦,那可不是一般的商会。”搬运工打了个酒嗝,大大咧咧道。
“他们船多,路子野,官府的人都给面子。”
“听说他们啥都做,不光贩货,还‘捞偏门’。”
“捞偏门”在行话里,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另一边,李泽手下的幕僚程琪,伪装成落魄书生,在江宁府郊外一家小钱庄附近蹲守。
这钱庄不起眼,却与几个涉嫌倒卖盐引的海商有资金往来。
他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个穿着体面,却行色匆匆的人进入钱庄。
出来时手里提的箱子似乎轻了不少。
钱庄的账房先生,对外宣称只做小额存兑。
可程琪注意到,钱庄后院常年锁着,夜里偶尔有马车停靠,装卸的动静很轻。
最直接的突破口,还是那些盐引本身。
李泽的人通过威逼利诱,从几个小盐商那里拿到了一些异常的盐引副本。
这些盐引的签发日期、数量、流向都与官方记录存在显着差异,而最终接收这些盐引的,都指向了聚海堂名下的几家贸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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