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弘文馆自设立之初,一直负责宫中妃嫔和公主的教导,经过这么一番变动,反倒正式成为了宫中参决政事的重要一环。天后自己就是女子,从不认为女子天生就该比男子差些什么,有了天后的支持,宫中女官的地位也空前高涨。
幼安得知消息,却没有丝毫达成心愿后的如释重负,她知道,自己在天后身边需要日日小心、事事思量的日子,这才真正开始了。
在天后面前的日子越久,她便越觉得天后行事深不可测。就比如这一次的内弘文馆十六人替代贺锦书,天后应该早就计划好了,一步步勾连下来,最终形成这个局面,再往后内弘文馆参知政事,也就成了惯例了。可是表面上看起来,却是底下人的野心膨胀,一步步推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幼安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见风使舵的小人。
她始终没有忘记,想要接近武皇后的最重要目的,可是她总觉得,这样的武皇后,绝无可能不知道,自己就是珍娘的女儿。天后留着自己,一定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若是她给得起的,她倒也不介意双手奉上,可难就难在,她现在还猜不出,天后究竟想从自己这里要走些什么。
因为要轮值,幼安去润春院的频次,就不能像从前那么密集了,加上天气越来越冷,她也实在懒得离开暖意融融的含凉殿,有时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
因有别国时节来访,需要准备的文书特别多,幼安直忙了几个通宵,这才想起好些日子没去过润春院了,怕天后哪天问起不好交代,她只能匆匆穿了保暖的外衣,往润春院去。
还没到门口,远远地便看见裴适真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他走路一向不看人也不看路的,差点撞倒了门口的小婢子,幼安朝他挥手,想叫住他说几句话。可裴适真却完全没看到,迈着大步子走远了,倒像在跟谁生气一样。
幼安心里觉得奇怪,可也并没多做他想。自从裴适真变得“正常”了一些,其实一直是在极力压抑本心,偶尔发泄一次也好,总是那么闷着,幼安才替他担心。
转到门口,一步迈进去,迎面却看见太平公主斜倚在卧榻上,面前的小案上,杯盏都打翻了,连公主自己的衣裙都泼脏了。
幼安笑着问:“公主殿下这又是在玩什么呢,怎么也不叫人来伺候。如今天气寒凉,不如我去叫人来,服侍公主先换身衣裳吧。”
太平公主懒洋洋地挥手:“不必叫人,你先坐下。”
幼安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强求,上前坐在她右手一侧的绣墩上,自己取了干净的茶盏,从紫砂壶里斟了茶水来喝。
太平公主手里捻着一只白玉小杯,眼睛却盯着门口,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以前只是觉得裴适真那张脸精美得不像个人样,自从他肯低头在母后面前做事,倒是越发叫人不能忽视了。一天到晚总是把脸绷得紧紧的,可就是比那些见了我就笑得脸上只剩下满口白牙的人,顺眼多了。他越是这么绷着,我就越放不开手。”
她叹了口气:“唉,就是这脾气实在是太坏了,也怪我从前太纵容他了,本想逗他一下,让他喝了我喝剩下的半杯残酒,至于不至于把我的杯盏都砸了。”
幼安差点被一口茶水呛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顺过气来。太平公主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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