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界第四十三门前，牌匾上一个“门”字，画风朴素，毫无玄机。唐清砚摸了摸牌匾，一脸狐疑。
“这门该不会是……关门打狗的‘门’吧？”
“你也配是狗？”赵怀真扫了他一眼，“你顶多是个……门前石狮子，光看不咬人。”
“你说你谁是石狮子？”唐清砚炸毛，刚想还嘴，就被云缨一把拽了进去。
门一开，三人脚下一沉，落入一间封闭小屋。屋子四四方方，地上铺着红砖，墙上挂着几幅极丑的画像，其中一幅画着一个疑似唐清砚的男子，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三碗面，眉毛拧成一团草，笑得跟欠钱不还的人似的。
唐清砚看了几眼，陷入沉思。
“我是不是……在谁的回忆里留下过心理阴影？”
“是你的脸在阴影里。”赵怀真正色点评，“挂墙上能防盗。”
云缨则走到屋中央，举起劫火红缨枪猛地一顿地面，声音在屋内反弹回响，片刻后，四周墙壁齐刷刷裂开，露出四个相似的小屋。每个屋子里，竟都站着一个“他们”。
“这回熟人来了。”唐清砚抿嘴笑。
他们对面，站着四个“复制品”：穿戴相同，气息相近，动作甚至带着原本的些许习惯，比如赵怀真那一丝不苟地捋袖子，云缨下意识摸鼻尖，唐清砚——嗯，正在给自己抹头油。
“我没那么油吧？”唐清砚怒视自己的复制体。
“他比你油。”赵怀真中肯道，“但不多。”
云缨没说话，直接一枪刺出，对面那个“云缨”身形一闪，竟原样模仿她动作，同样一枪刺来，两枪相击，发出刺耳火鸣，火光四溅，两人同时后退一步，神情一致。
“镜像战斗？”云缨眯眼，“看来这一关，是要我们打自己。”
“我平时没少打你。”赵怀真淡定地绕到一旁，朝那位“镜赵怀真”走去，“现在也不例外。”
唐清砚双手一摊，望着镜像自己：“我其实不太愿意动手……毕竟这么帅的脸，动一拳都心疼。”
镜像唐清砚倒是毫无心理障碍，抬手一拳砸来，招式油滑中带着狠劲，明明是文人出身，出手却像老江湖。
“我草，我这人设什么时候崩得这么干脆了？”唐清砚被打得退了两步，捂着脸惊呼。
云缨这边两杆长枪翻飞，火光交错，几乎打成了一片残影。她突然发现，这个镜像不像单纯模仿，而是带着一种“你打我，我偏跟你对着干”的怨念，哪怕她虚晃一枪，对方也会实打实地来一招“花枪穿堂腿”。
“你在恨我？”云缨一边闪躲，一边忍不住问。
镜像云缨不说话，只用行动回应，招招杀伐果断，几乎像在还债。
“这倒有点像我妈看我小时候成绩单的眼神了。”云缨嘀咕。
赵怀真这边已然开打，他的对手打法克制内敛，每一拳都留有余地，却偏偏在最合适的时候突然加力，一拳封喉，一掌劈膝，打得赵怀真眉头微皱。
“原来我压抑这么久是有原因的……”赵怀真忽而叹气，一掌推出，将对方打得横飞出去一丈远。
“你连自己都舍得下狠手？”云缨瞥他。
“舍不得。”赵怀真拍了拍掌，“所以只打七分力。”
而唐清砚那边已然进入苦战状态，他和镜像的你来我往，就像两个油头粉面的世家子弟在争一个姑娘的芳心，谁也不让谁，时不时还飘起一股檀香味，不知是哪一方带的香囊炸了。
“你干嘛非得用袖子挡招！你知道这料子多贵吗！”唐清砚一边后退一边抱怨。
“你也知道贵？你那天不是自己用袖子擦了烧鸡油还舔了口么？”云缨一边挥枪，一边忍不住插话。
“……那是因为太香了！”唐清砚怒吼。
屋子忽然震了一下，那些画像纷纷脱落，露出一扇封闭石门。镜像三人停下动作，齐刷刷看向真正的他们，面上浮现一种极不自然的微笑。
“你们笑什么？”赵怀真皱眉。
“……他们不会要合体吧？”云缨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化作一道光，朝他们扑来。
“果然是合体剧本啊！”唐清砚大叫，“这谁写的？出来我跟他打一架！”
合体后的镜像高大几分，身法迅猛，连招刁钻，显然将三人的技艺融合成了一种“精英版本”，专挑他们的短板打。云缨被逼得节节后退，赵怀真眉头紧锁，唐清砚则在后方不断绕圈，边绕边吼：“你们掩护，我去想办法打开门！”
“你快想！别光喊！”云缨一枪挡住合体体的一记扫腿，险些摔了个四仰八叉。
赵怀真冲上前替她挡住下一拳，怒道：“别说话了，配合！”
三人终于不再各打各的，开始勉强协作，赵怀真负责正面压制，云缨走位牵制，唐清砚绕后骚扰，三人如猫鼠游戏，打得屋内火光四射，砖石四溅。
片刻后，唐清砚一个翻滚躲入角落，猛地按下一块墙砖——咔哒。
石门轻响，缓缓开启。
“跑！”他高喊一声。
三人同时翻身撤退，红缨枪在门口一横，阻住追击身影，赵怀真顺手一掌拍出，将其震回数步。云缨提枪一挡，火焰绽开，阻出火墙，三人冲出门去。
门“哐”的一声关上，世界瞬间安静。
他们靠在门外石壁上，喘息片刻。
“这一门……到底考啥？”唐清砚擦汗。
“考你能不能正视自己的脸。”云缨无表情回答。
“我又没整容，脸我天天看！”唐清砚怒道。
赵怀真揉了揉额角：“不，是看你能不能跟自己好好相处。”
“那我放弃吧，我讨厌我自己。”唐清砚耷拉着头。
“你那是别人也讨厌。”赵怀真说得毫不留情。
云缨咬了咬嘴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吧，下一门，说不定更难。”
三人并肩踏上新路，而那扇“门”字门后，镜像缓缓闭上眼，仿佛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需要再演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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