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的指甲深深掐进青铜匣边缘。
那些血红色的名字在污水里扭曲着浮出纸面,仿佛三百道冤魂正隔着生死簿发出无声的嘶吼。
通风口灌进来的阴风掀开她额前碎发,露出被井水腐蚀出细小血痕的脖颈。
"用阵图换特赦令。"她突然将青铜匣重重砸向石壁,虎符在腰间发出尖锐蜂鸣。
布满青苔的井壁应声裂开蛛网状缝隙,那些缺失的阵图纹路被井水冲刷着显形,与幽影分身记忆里的埋骨地形成完整回路。
冤魂们的尖啸声突然变得整齐划一。
谢燕抽出三张浸泡过朱砂的生死簿残页,指尖翻飞间将符咒拍在阵眼。
青铜匣底部的机关齿轮发出千年未动的咔嗒声,三百道暗红色流光顺着井壁裂缝钻进囚室每个角落。
"丙字七号的机关总闸在东南角。"幽影的虚影突然凝实,锁链缠着两个鬼卒的脖子将人甩向铁栅栏,"被噬魂蚁咬穿的承重墙——"
铸铁栅栏轰然倒塌的瞬间,御苍生的玄铁剑破开天花板直插而下。
他黑袍下摆还带着陷阱里的磷火,剑锋却精准挑断捆着冤魂们的缚魂绳。
谢燕趁机将青铜匣按在阵图中心,三百枚锁魂钉同时从石壁爆射而出,将追兵钉在正在融化的铁水里。
"走水道的反方向!"御苍生拽着谢燕跃上横梁。
下方被解放的冤魂们突然集体结印,本该失去神智的灵体竟自发结成防御阵型。
幽影的锁链绞住苍狼的钢鞭,给谢燕争取到撕开最后一道禁制的时间。
囚牢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谢燕摸到虎符背面新增的裂痕,突然拽着御苍生扑向右侧立柱。
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窜出暗紫色火舌,火中浮现的鬼面竟在啃食冤魂们布下的结界。
"是阎罗殿的业火。"御苍生的剑柄重重磕在青铜匣侧面,先前收集的往生井水化作冰雾喷涌而出。
谢燕趁机将虎符按在业火中心的鬼面眉心,幽影的锁链同时缠住三处阵眼,三百冤魂的灵力通过青铜匣形成金色光柱。
整座囚牢在灵力对冲中剧烈震颤。
谢燕看到苍狼被自己的钢鞭反噬钉在墙上,业火中的鬼面发出不甘的嘶吼。
当虎符表面的裂痕蔓延到第七道时,青铜匣突然自动解体,化作无数碎片嵌入囚牢各处的机关枢纽。
"出口在排污渠尽头。"幽影的虚影开始闪烁,锁链上浮现出与青铜匣同源的符文,"但需要活人血——"
御苍生的剑锋已割破掌心。
泛着金光的血珠滴在业火残骸上,迅速腐蚀出可供两人通行的缺口。
谢燕将最后半截哭丧棒抛向冤魂们组成的防御阵,白无常残留的气息立刻形成保护结界。
当苍狼的怒吼被坍塌的梁柱淹没时,排污渠外的星光混着忘川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谢燕的后背撞上御苍生突然绷紧的胸膛,他握剑的手正压着她要去摸虎符的手指。
前方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某种与青铜匣产生共鸣的威压正在苏醒,但通往鬼吏试炼场的界碑已隐约可见。
排污渠外的星光突然被惨白灯笼截断。
白无常垂着七尺长舌飘在忘川河畔,腰间铁链捆着三具还在抽搐的鬼卒尸体。
他甩出两片浸透阴气的槐树叶,树叶遇水化作两盏引魂灯浮在谢燕脚边。
"往生井的监控已替换成三天前的影像。"白无常的哭丧棒点在谢燕肩头,残留的业火痕迹立刻结成冰霜,"阎罗殿收到的警报会显示丙字七号囚牢是年久失修坍塌。"
幽影的虚影突然剧烈震颤,三百道冤魂化作的荧光正顺着忘川河水逆流而上。
谢燕摸到腰间虎符不知何时多出三道血色纹路,这是与冤魂们缔结契约的印记。
御苍生突然按住她查看虎符的手,玄铁剑横在两人中间划出半圆——三米外的芦苇丛里,半截钢鞭正缓缓沉入淤泥。
白无常的灯笼照出钢鞭末端刻着的"苍"字,他抬脚将钢鞭彻底踩进河底:"苍狼的魂核已被我打散,但噬魂蚁的追踪信息素还在你们衣摆残留。"说着扯下自己半截袖袍扔进忘川河,袖袍入水即化作千万条银鱼四散游开。
谢燕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御苍生比她更快掏出装着朱砂的瓷瓶,暗红色粉末洒在她被井水腐蚀的伤口上。
白无常冷眼看着滋滋冒烟的伤口:"鬼吏试炼场报名处戌时三刻关闸,你们还剩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丝冤魂的荧光消失在忘川河上游,白无常突然甩出铁链缠住谢燕手腕。
御苍生的剑尖瞬间抵住他咽喉,却见他用哭丧棒挑起谢燕虎符上新生的纹路:"三百道往生契,足够让判官厅的照魂镜失明十二个时辰。"
谢燕猛地拽回手腕。
白无常残留的法力在虎符表面凝成薄霜,恰好掩盖住契约纹路里溢出的灵力。
御苍生收剑入鞘时,剑柄故意撞翻白无常腰间装噬魂蚁的琉璃瓶,看着那些红点被忘川河水吞没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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