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青焰彻底熄灭的刹那,谢燕掌心的梵文突然化作三十六道金线缠上残页。
小黑吓得炸毛,尾巴卷着井沿就要往下跳,被御苍生拎着后颈拽回来。
老鬼烟杆敲在井台裂帛纹上,三声脆响震得枉死城方向飘来半片猩红冥钱。
"西侧偏殿藏着往生簿的拓本。"谢燕指尖划过地图上褪色的饕餮纹,突然发现那些纹路竟与自己生辰八字相克,"但若按星宿排布......"她蘸着御苍生刀鞘上的血迹在井台描画,血珠触到青石的瞬间蒸腾成紫雾,凝成半阙《破阵子》。
御苍生突然按住她手腕:"你听。"
枉死城方向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混杂着某种类似鲸鸣的悠长叹息。
小黑耳朵抖了抖,爪子扒拉出块刻着"赦"字的黑玉令牌——正是方才坠井之物。
老鬼眯眼盯着令牌边缘的雷击纹,烟锅里的火星子突然爆开成九宫格。
"子时三刻,阴雷过境。"他吐出的烟圈套住令牌,"要渡冤魂,需借枉死城地脉养了三百年的怨气为引。"
谢燕将残页按在井台,金线突然游走成罗盘。
当指针停在"伤门"方位时,整座往生井突然渗出青黑色黏液。
御苍生刀尖挑起黏液甩向半空,血刃斩过的痕迹竟与残页上的梵文重合。
小黑突然蹿上井沿,对着西侧偏殿发出幼虎般的低吼。
"开始了。"谢燕将生辰八字刻在井台,血液渗入石缝的刹那,枉死城上空炸开三十六盏引魂灯。
老鬼烟杆点地画出的八卦阵突然逆转,阴风裹着无数半透明的魂体从地脉裂缝涌出。
御苍生反手将刀插进阵眼,刀柄饕餮吞口的红宝石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半炷香。"
第一个冤魂触到引魂灯的瞬间,谢燕看见外婆临终前攥着的青铜铃突然浮现在灯芯里。
铃舌撞击的方位与残页记载的秘法分毫不差,但当地三百二十七个冤魂同时涌入阵法时,西侧偏殿突然传来瓦当坠地的巨响。
"嘲风兽醒了。"老鬼烟锅里的火星子突然变成暗蓝色,"当年雷劈殿角,就是这畜生吞了半道天雷。"
白无常的锁链破空而来时,谢燕正将最后一道梵文印在阵心。
锁链擦着她耳际划过,勾走三盏引魂灯。"胡闹!"白无常的哭丧棒砸在逆转的八卦阵上,"地脉怨气与往生井相冲,你们要拆了阎王殿么?"
御苍生的刀架住第二道锁链,刀刃与玄铁摩擦迸溅的火星点燃了阵中残页。
谢燕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小黑叼着的令牌:"您看清楚了——"血雾弥漫中,三百冤魂眉心同时浮现青铜铃印记,"这些魂魄被困,皆因当年天雷劈断了往生簿的因果线!"
枉死城方向突然地动山摇,某座困着千年恶灵的骨塔轰然倒塌。
白无常的招魂幡被阴风撕开道裂口,他盯着谢燕心口发烫的莲花印,突然甩出三道拘魂令:"就算你说的是真,轮回司也绝不允许......"
"范大人好大的威风。"沙哑的女声从地脉裂缝传来,十八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鬼吏抬着猩红轿辇破土而出。
轿帘掀开的刹那,谢燕看见轿中人裙摆上绣着的正是嘲风兽纹样。
御苍生突然揽住谢燕的腰跃上井台,刀鞘精准敲在小黑尾尖。
黑猫炸毛惨叫的声波震碎了轿辇前的青铜灯,老鬼趁机将烟杆插进地脉裂缝:"丫头,该找那位爱看热闹的孟婆聊聊三生石了——记得带上前日你收着的半块奈何桥砖。"
白无常的锁链突然转向缠住轿辇,他雪白的面具在阴火中映出诡异笑纹:"判官大人既然来了,不妨说说当年雷劈往生簿库时,您养的嘲风兽为何偏偏在那日褪了鳞?"
老鬼烟杆敲在井台裂帛纹上的第三声余音未散,谢燕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刺痛。
她猛地转身,发现判官轿辇后方不知何时漫起青灰色雾瘴,十八个青铜鬼吏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东南三里,乱葬岗。"老鬼突然压低声音,烟锅在谢燕腰间锦囊轻轻一磕,"当年牛头马面收过七十六个童男童女的怨灵。"小黑金瞳骤缩,尾巴尖缠住谢燕腕间的红绳晃了晃,化作黑烟钻入地脉裂隙。
御苍生的刀鞘重重压在谢燕即将迈出的右脚前:"半刻钟。"他玄色衣摆扫过井台青石,暗绣的饕餮纹路竟与残页边角的雷云图隐隐呼应。
老鬼的烟圈在判官轿辇前凝成"亥时三刻"的篆字,白无常的哭丧棒突然调转方向,将扑来的青铜鬼吏抽成两截磷火。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时,谢燕正用奈何桥砖拓印阵眼残纹。
判官轿辇中飞出的青铜面具擦着她耳际划过,将刻着生辰八字的青石击得粉碎。
御苍生旋身挥刀格开第二枚面具,刀刃与青铜相撞迸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
"坎位!"老鬼的烟杆戳破血卦,谢燕怀中的古籍残页突然自动翻到绘着双鱼佩的那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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