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边沿（一）
第一章 香水记忆
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林松盯着衣柜里那瓶陌生的男士香水。古龙水的琥珀色液体在盛夏阳光里泛着诡谲的光，瓶身上刻着"SW"的花体字母——这不是他熟悉的爱马仕橘绿之泉。
手机突然震动，家庭监控APP弹出提示。画面里苏芸正在玄关换鞋，酒红色真丝裙摆扫过脚踝处的蝴蝶纹身。那是他们蜜月时在清迈纹的，如今翅膀上的金粉已经褪成暗黄。
"老公，今晚同学聚会哦。"苏芸的声音裹着香风飘进书房，"陈璐从澳洲回来了，非要组局唱K。"
林松的视线停留在她新做的美甲上，猫眼石蓝在监控镜头里泛着冷光。上周三下午的监控回放突然闪现在脑海：快递员捧着硕大礼盒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但左手小指缺失的特征如此鲜明。
那是苏芸的高中同桌周慕白。2003年毕业照上，他揽着苏芸的肩膀，残缺的小指在阳光下像截枯萎的树枝。
第二章 绿萝物语
绿萝开始掉叶子是在发现婚戒那晚。林松蹲在阳台给植物换盆，腐殖土里突然滚出枚铂金戒指。内圈的"ZM&YR 2005"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手机屏幕亮起，舞蹈教室的监控画面自动跳转。凌晨一点的练功房里，苏芸的腰肢被陌生男人扶住，落地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林松认出那是新来的芭蕾老师，去年全市文艺汇演的领舞。
"这是双人舞特训。"苏芸回家时带着紫罗兰香氛沐浴露的味道，"下个月要带学生参加全国比赛呢。"
林松的指甲掐进绿萝腐烂的根茎，黏液顺着掌纹蔓延。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婚礼上，苏芸把捧花里的绿萝幼苗塞进他西装口袋，说这是比玫瑰更持久的爱情见证。
第三章 暴雨留痕
台风预警的红色信号在电视屏幕闪烁时，苏芸正在涂脚指甲油。"雨这么大，今晚住君悦酒店啦。"她晃了晃手机，聊天界面停留在与"周医生"的对话框。
林松握紧方向盘，后座放着苏芸忘带的哮喘喷雾。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成溪流，401房号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门缝下那双棕色牛津鞋，与舞蹈教室监控里的那双完美重合。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女声第17次响起时，林松在酒店后巷捡到苏芸的珍珠耳环。雨水中漂浮着半张照片，穿病号服的苏芸倚在某人肩头，背景墙上的"产科病房"字样被血迹晕染。
第四章 年轮密码
妇科诊室的消毒水味让林松眩晕。病历本从苏芸包里滑落，2005年3月15日的流产记录刺入眼帘。医师签名栏龙飞凤舞写着"周慕白"，与婚戒内圈的"ZM"完美吻合。
"那年你出差三个月。"苏芸的指甲掐进掌心，"你说最讨厌小孩的哭闹声。"
暴雨拍打着病房窗户，林松想起二十年前同样的雨夜。苏芸蜷缩在出租屋的床上，身下的血渍染红了绿萝叶片。而他正在网吧通宵修改投标方案，手机静静躺在抽屉里。
第五章 虹桥
绿萝新芽钻出土壤那天，林松收到了离婚协议。周慕白的香水味从纸页间渗出，在公证处文件上凝成褐色的泪痕。苏芸的无名指空荡荡的，那道戴婚戒留下的白痕像道迷你银河。
搬家公司抬走最后箱行李时，林松在阳台角落发现铁盒。褪色电影票根上印着《重庆森林》的日期，是他们初遇那天的平安夜。压在底层的B超照片已经发黄，胚胎形状旁画着个笑脸，落款是"给小松的礼物"。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林松抱着铁盒冲进雨幕。马路对面，苏芸的红色奔驰正在等红灯，副驾上的绿萝在雨刮器摆动中舒展新叶。后视镜里，二十年光阴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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